转眼冬日来临,天空灰朦朦的,凝出一丝深沉的压抑。寒意袭来,她倚在窗前打了个冷颤,手机振铃响起,接听,他亲和的声音传来:“忙吗?”
“还好。”
“有空吗?”
“怎么了?”
“请你吃饭呀!就这样,下了班我来接你,回见哦!”她沉吟了半晌,未及开口,他挂了。她以为上次仅是玩笑话,没想他是个守信的人,真诚中透出一种讨人喜欢的霸气,真是个好男人,暗自窃喜着。
华灯初上时,“芳兰庭”里面的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分外妖娆。黑色的大理石墙壁上镶满了青瓷和酒瓶,庭柱上挂着几幅四季风景的油画,色彩斑斓,很别致的装饰。
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轻灵的音乐悠悠地流转,竹编的吊椅,攀满了花藤,像秋千架一样。茶色的玻璃桌,用镂空的雕花桌布铺摆地有棱有角,一派温馨浪漫的氛围,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如果第一次是偶遇,第二次是缘的指引,那么现在应该是缘的宿命。
他定定地看着她,银灰的翻领大衣,深紫的束身毛衣,微卷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肩头,白皙的肌肤在橘色的灯影里折射出魅惑的韵致。
她搅动着茶水杯里的勺子,从来没有单独和男生出来吃过饭,低垂着眼睑,娇羞的神情,有些难言的侷促。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深邃而清澈:“当我第一次见你,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有着忧伤的故事。”
她的心微微颤了下,仰起脸看他,灿若星辰的眸子,清辉流转,这个细致的男人,能够轻易地洞察她的心理。她淡淡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个小女孩,自幼心灵手巧,白皙可人,喜爱画画、唱歌,父亲常戏称她为“小喇叭”。有一个小男孩叫俊生,善良纯真,是她很好的伙伴,一次偶然的遭遇使她原本快乐平静的生活蒙上了不幸。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她早早起床,跟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与纯白无暇的大自然融为一体,玩得不亦乐乎。母亲正和邻里乡亲们边织毛衣边闲聊着,她突然灵机一动,何不给自己织一副手套,这样寒冷将不再成为我尽情玩耍的桎梏。于是问母亲要棒针,可母亲说她还小,等长大些才能织。好强的她偏不依,就找了根筷子慢慢削起来,坚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然而好景不长,俊生看她的认真样很是好奇,非得抢着削,她硬是不让,决不能让别人分享别具匠心的技艺,如此争来夺去,瘦小力薄的她不禁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匍匐在地,那根已成半成品的“针”正好不偏不移地插入咽喉里,随即大人们都围拢着她,惊诧议论,母亲更是焦急万分、束手无策。
这时,他自告奋勇地要表演济公“井中拔木”,可怜她只得像待宰的猪羊,任由摆布。筷子取出来了,咽喉处多了一个窟窿,刹那间剧痛弥漫开来,鲜血汹涌而出。
那时她才五岁,坚强的她没有掉一滴眼泪,俊生却吓哭了,懵懂地仰起脸儿问母亲:“妈妈,我会不会像电视剧里的杏子一样流血而死呀?”杏子是一本日版连续剧的女主人公,因患血癌而死。母亲安慰道:“不会的”。因为家境清贫,只能带她去村医那儿问药,前后辗转了三名村医,配了些消炎,止血药草草了事,伤口倒是愈合了,可她稚嫩的童音变得沙哑低沉。从此,因这唯一的缺陷使她成了一个容易受伤的小孩,自卑感萦绕着,久久不去,变得心浮气躁,没有人知道锁在她心灵深处的隐痛。
“那个女孩是你?”他问。
上苍真得是太不公平了,要惨忍地夺去她优柔的嗓音。她凝重了起来,黯然地望向漆黑的窗外,泪,无声地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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