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收割水稻的时节。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水稻田里捡泥鳅的情景。
那时候,水稻田里有好多的泥鳅,我们特别盼望收水稻的日子,因为水稻一割完,大人们便要用牛犁地,我们便可以跟在犁铧后面捡泥鳅了。
我父亲是犁地的好把式,当年,我们生产队里的水稻田都由父亲一个人来犁。
吃了早饭,父亲便会对我说:“走,跟我去稻地捡泥鳅去!”一听说去捡泥鳅,我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急忙到沟渠边割一把柳条,留着用来串泥鳅。
父亲从屋子里扛出那张用了多年的铁犁,用磨刀石把犁刀磨得又光又亮,然后,叫我把村里那头力气最大的老水牛牵过来。父亲麻利地把牛绳套好,轻轻吆喝一声,老水牛便很听话地拉着铁犁向田里走去。
到了水稻田边,父亲把犁先支在地里,然后到地里走一圈,先看一看稻根的深浅,再用脚踩一踩,看土壤含水量适合深耕还是浅耕。之后,父亲便脱下脚上的解放鞋,赤着脚,朝手心吐一口唾沫,握紧犁梢把,“啪”打了一个响鞭,老水牛一躬身,用力地拉起犁就走。那黑黝黝的土壤,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气味,随着犁刀像波浪一般向前翻卷着。
我也学父亲的样子,脱了鞋,光着一双脚,跟在父亲后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刚翻上来的新鲜泥土,看有没有泥鳅。
刚走几步地,就看到一条黑里带黄的光滑的泥鳅,在新翻的泥土间蹦来跳去的,我急忙用手摁牢,然后用柳条从泥鳅的腮里串过去,拎在手里,继续寸步不离地跟在父亲后面。还没走几步,便又看到有一条泥鳅,死命地往只剩半截的洞里钻。我把它从洞里抠出来,它扭动着身体,发出“吱吱”的叫声,把它串到柳条上,它还在拼命地挣扎呢。
捡到的泥鳅有大有小,有时候,还会捡到头和尾巴分家的泥鳅,那是因为铁犁正好铲到了泥鳅的洞窟,锋利的犁刀把泥鳅分了身;还有的时候会捡到黄鳝,但多半是拇指般粗细的小黄鳝,稍大一点的黄鳝都游到沟渠里打洞,是不会藏身于水稻田里的。
不到半天的光景,一大把柳条已经全部串满了泥鳅,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拿回家放到面盆里,足足有半盆呢。
善良的母亲总是要把我捡来的泥鳅分一部分给左邻右舍,然后把剩下的一小部分泥鳅斩头去肠,抓一把盐洗干净,和切好的一块一块的萝卜片、玉米粉煨在锅里,不一会,那香喷喷的味道便会在屋内弥漫开来,有了泥鳅的午饭,一家人再也不会觉得玉米窝窝头难吃了,我们都会吃得特别的饱……
时间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如今,由于大量使用农药和化肥,水稻田里再也见不到一条泥鳅了!现在,每到收割水稻的时候,我就会特别怀念以前跟在父亲的犁铧后面捡泥鳅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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