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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痛心痛肺
听爷爷讲家世，江权胸中充满了说不清的感受。他为自己有如此勇敢追求幸福的太祖而自豪，也为从未谋面的长辈未能安享天年而心中酸楚。
曾祖父母因为爷爷戴帽回乡务农而郁闷致病，并早早离世的往事，在江权四年前高考填志愿时，就听爷爷讲过了。而曾祖父母携宝私奔的故事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
“爷爷，太爷爷、太奶奶他们的故事真感人啊!”江权沉浸在曾祖的爱情故事中。爷爷讲完以后好半天，他才发出了他的感叹。
“是啊。”
江木华讲到这里，问江权：“下面的故事，你猜也能猜出来了，不用我讲了吧?”
江权说：“两个有情人，一路餐风宿露，终于到了江西，男耕女织，过着虽然贫穷但却恩爱快乐的日子。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儿子，生活更加美满。对吧?爷爷。”
“因为穷，我爹娘一共生了四个小孩子，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
“爷爷小时候一定很苦吧?太奶奶一个世家小姐，肯定不会做农活吧。”江权说。
“是啊，我想是爱的力量让我娘脱胎换骨的。从我记事时起，我娘就什么粗活细活都会干了。家里的，田里的，大多是我娘干的。我爹时常出门去找刻字的活，不过不走远，挣不了几个钱。有时，我半夜醒来，发现娘还在帮人家出嫁的姑娘绣花鞋，绣嫁衣。昏暗的油灯下，娘的身影半间房子大。
“我说：‘娘，睡吧，不要太累了。’娘总是说：‘不累，你睡吧。娘还不睏。’爹说过，娘是想存点钱，让我长大读书用。知道爹娘的辛苦，尤其是娘半夜灯下的劳累，所以，我从小就用功读书，想要长大报答爹娘。可是，就是因为我读了书，而害得爹娘早早离开了人世。早知这样，我宁可一字不识，就做个山野农夫。”
爷爷说着，滴滴泪珠滚出眼眶。
“我父亲雷雨之夜凿石取蟹，母亲抛家弃舍，他们摒弃世俗的偏见，勇敢地追求浪漫的爱情，幸福的婚姻，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家里虽然贫穷，但是爹娘一直恩恩爱爱，从不吵嘴。一有空闲，爹吹箫，娘抚琴。邻里乡亲无不羡慕称赞。娘那张琴，还是爹用上山砍柴换的钱买的。”爷爷说到后来，声音已是哽住了。
江权赶紧安慰爷爷，他说：“爷爷，人最苦的是自责，别这样。那不是你的错。是反右扩大化的错，是历史造成的。你是受害者而不是害人者。”
江木华半天不说话。他的心因为想念因他而过早离去的父母而难过得紧缩，疼痛。
真是：
子欲养亲亲不在，
爹娘相见梦中来。
世上没有后悔药，
念如江河思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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