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没有醒来,就被手机铃声惊醒。感觉离起身闹铃的时间还早着呢,心想,肯定是家里有事了,而且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事情,我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果然,是老家的号码,是爸打来的。爸说出“先仙”(我家刚两岁孩子的名字)二字后,话就停顿了,通过话筒,只听得那头爸爸的哽咽声和紧张的呼息声,我连忙安慰爸说,爸,什么事?爸只是说,先仙……先仙……
从爸那哽咽的语气里,明显感觉到爸的眼泪下来了,而且心情很波动,我稳住情绪对爸说,爸,你不要急,慢慢说。爸又说了一个“先仙”过后,又停了,我只能听到爸爸的啜泣声。真是把我给急死了,我的心快提到嗓门了。大约过了近二十秒后,爸断断续续地对我说,先仙他夜里肚子不好,拉了五便稀水,现在打算带他去镇上的医院看看,又担心挂水时不容易。
我知道爸的意思,他在家与我妈一起为我们带孩子,遇到这种事,他怕去医院,孩子挂水时,孩子哭闹,他们二人没人办法。我连忙对爸说,小孩拉稀不会有大事的,你可以先让医生打个针看看,我马上就回去,如果要挂水,我带先仙到县城的医院。我又从头脑里搜出平常在网上看到的对付孩子拉稀太多的补水方法,对爸说,如果先仙要喝水,让妈在水里加一点糖和盐,被充孩子水份,防止脱水太多。
挂上电话,我立刻起身,简单洗漱,打电话向单位请了假,骑着摩托车,带着老婆,向老家赶去。
虽然时间很紧,但在路上,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爸爸的哭。爸爸今年六十八岁了,爸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自我记事以来,不管家里遇到什么事情,极少看到他哭。印象中,我爹去逝时,看到爸流过一次泪,那是伤心的泪。
以前,家里遇到许多事,姐姐重病住院,姐夫却不知好歹,想推卸责任,让我们家花钱数万;生意上遇到无赖,被人赖去货款;借给亲戚的钱,迟迟不还,直至亲戚装孬不给……还有许多出力不讨好、被人误解、说风凉话的事情,爸爸都经历过,在我看来,这些事情,应该都比先仙生的这点病要重的多,而面对这些人与事,爸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也没有说过一句怨天尤人的话。爸经常用朱自清在《背影》里面他父亲说的“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话来安慰自己,我一直觉得,爸爸就是《背影》中的那位父亲。
当我在电话中听到爸爸的哭泣声,我的心真的是揪到了一起,真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当我知晓了事情的缘由,我的心虽然平稳了下来,但我还是被爸爸的哭泣深深地感动了。爸爸没在夜里打电话给我,怕耽搁了我睡觉,而他,则是一夜没有睡啊。爸爸疼先仙、疼我,就如我疼爸爸一样,听到他的哭声,我心里又如何是个滋味。
近年,爸爸面对令他更难受的事情也有几件,压力大的时候,最多会打个电话与我商议一下,从没有流过泪。先仙生病,爸打电话来,这一点我是有所预料的,但只是拉肚子的问题,而且还流泪了,这一点,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我很能理解爸爸的泪水。
面对外面的事情,爸之所以能承受得住,是因为,在爸的心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我这个儿子可以为他做后盾。我这一道可依赖的精神屏障,可以说是爸爸从容面对复杂事情强大精神支柱。面对先仙的病,爸是担心我心疼的受不了,自己平常帮了别人许多,而现在别人却不能帮助自己,没有别人能与他一起分担这份担心与责任,他才流的泪水。
到家后,爸妈带先仙上街还没有回来。我们立即去找,在路上遇到了。爸说,医生说不要紧,打了一针,又拿了点药,明天就会好的。
其实,小儿拉肚、高烧这类毛病,常会发生的。爸为此流了泪水,给我的感触真的很深,不管一个人的本领如何强大,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想身边能有人与他一起分担——特别是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与衰老。
从这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一定要给爸有一种依靠感,做爸的后盾,与爸共同分担家里家外的重担,不让爸流出第三次泪水。
江苏省沭阳县龙庙中学乒乓球协会 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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