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趣事(1)
父亲没有缺点,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知道天堂里的父亲,一定每天都笑眯眯的,如他的生前一样。而他又把笑容遗传给了我,让我也每天笑眯眯的。听别人说我特像父亲,特别是喝醉酒的样子,我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小时候没有凉拖鞋穿,难得的一双凉鞋,小了,或者坏了实在不能穿了,就把后面的绊子剪了,变成了凉拖鞋。走起路来,吧嗒吧嗒直响。外婆就住在离我们房子20、30米的地方,我们吃饭都是在外婆那儿吃的,中间一块平整的菜地就被我们来回走出了一条道。
夏天的午后,我们吃过饭,父亲总是一挥手:“走。”哥哥们赶紧动身,我最小,吃饭慢,父亲站在门口拍打拍打胸脯,不时瞥瞥我,等我撞倒了几个板凳后,跟着哥姐们后面站好,才发令正式“出发”。你看哦,最前面的是戴着眼镜、光着上身,只穿大裤衩的父亲,紧跟的3个哥哥也是只穿裤衩的,后面是我们5个姐妹,一个大人八个小的,按高矮排队,都穿着凉鞋做成的拖鞋,一起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回家去,很雄壮的队伍。父亲从不回头,高高地抬起头,像个司令,我们就是他的8只小鸭子,宝贝鸭子。
稍稍歇歇,就会把我们这些小鸭子带到河里去,不是去玩的,是干活的。我们家种的麻,砍倒,晒干了,掼去叶子,捆成电线杆粗的一束一束的,就要放在水里泡,泡了好几天的麻,再一捆一捆从水里抱上来,乘着潮气就能剥下了皮了,干了就能卖了,没有霉掉的麻匹乳白明亮,总能买个好价钱。
为了防止泡在水里的麻被冲走,就在河中间打了很多木桩,把捆好的麻梢扎在木桩上,围成了一大圈子,隔一段时间就要翻翻,好让麻都泡透,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这些小鸭子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母亲最担心的时候,母亲原来是不让父亲带我们去的,父亲朝哥哥们挤挤眼的动作,我们都看见了,就一个个跟上了。父亲采取的是以大盯小、循环盯人的方法,大哥盯着我,二哥盯着老七,三哥盯着老六,老四盯着老五,老五再盯着大哥,如此循环。不过还是差点出事了,我太小,一般不让我下水,看着父亲和哥姐们站麻捆边,熟练地翻着麻时,我也悄悄溜下去,脚下一滑,就沉水底了,手脚并用,也够不到边,心里就慌了,越慌越喝水,水底黄黄的,一片混沌。突然一只大手,把我托了起来,抚去我眼中的水,我刚想哭,看见爸爸的笑脸,也笑了。
父亲嘱咐其他几个不许说,还是被母亲知道了。父亲被骂时候,也还是笑眯眯的。
从此,母亲再也不让我们几个女孩子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