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雪儿
最近在一本书中看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挪威作家诺特韩森的故事。二次大战时,已步入晚年的韩森和他的诗人太太发表了许多支持纳粹的言论。二战结束后,双方都被抓了起来。韩森遭软禁,他太太则被关进监牢,接受秘密调查。“你形容一下和你丈夫的关系。”调查员问她。“他不是个东西,从来不爱我,年轻时一天到晚追小妞,老来又是个怪物,几十年来,我们根本谁也不碰谁。”韩森太太说的明明是事实,但话传到丈夫的耳里却变了味。被释放之后,韩森便将老婆赶出了家门。韩森仍然写作,并且发表了新书,外界都在叫好。但是韩森一直郁郁不乐,他不断问;“我太太看了吗?她怎么说?我太太看了吗?她怎么说?”韩森终又把老妻请回家。那个倔强的老人,倾听老妻批评他的作品,吃老妻做的食物,一天天地衰老,最后,死在老妻的怀中。
前天,出差回来的路上,一上车,就看到两位老人在拉家常。一位是六十来岁的高个子老大爷,一位是看上去七十有余的老妇人。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聊起来的,反正他们的谈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老大爷似乎更健谈一些,当由孩子谈到了各自的身体时,老大爷说:“我在五十岁那年就查出了心脏病,这个病啊,随时都有睡过去的可能。”老妇人好象总是处在聆听的状态,说:“身边总得有个人。”“是啊,我家的那位临走时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个了,如今她走了快五年了。”老大爷说这话时,语调里充满了回味的色彩。“我家的那位是躺在床上多少天才走的,别人说,干脆打一针安乐死算了,我坚决不同意,她能坚持一天,我就能看到她一天。临走的那几天,我发现她总是在望着我,在我和她独处的那晚,她仍然这样望着我,这时,她已经睡在冷铺上了,只剩下一口气了。我问她,是不是冷啊,要不我和你一起睡。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担心我的身体。你说,我再去上哪儿找人啊?只有我自己注意了。”
我家的亲戚中有一对八十多岁的老人,相处甚好。听别人讲,他们年轻时候几乎不在一张床上睡觉,直到六十多岁才睡在一起。我想,真是少见的怪事,可是,仔细再想想,便也不怪。当爱脱去“肉欲”的 外衣,会变得纯粹而简单。
写到这里,我发现我上面所提到的都是过去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