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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春天,当油菜花那绚丽的演出渐次谢幕后,我就开始期待一道菜——烧新蚕豆,那心情,仿佛即将赴一场旧友之约,不见不散。 烧新蚕豆的做法很简单,将剥好洗净的新蚕豆和切好的葱段一起放入热油锅里炒,待煸炒得油光闪闪、碧如翡翠时,稍加清水用大火烧开,再转小火收汤,最后撒些盐起锅,吃起来润润的粉、清清的甜、带一丝微微的涩,真是满颊溢香,绕鼻不绝。 烧新蚕豆之所以如此好吃,它的秘诀全在于一个“新”字,就好比女子,青春年少,总是格外惹人爱怜的。新蚕豆上市前后不过短短半个月光景,那些日子里,家里的餐桌上顿顿离不了它,就着新蚕豆扒饭、喝粥,甚至呷点小酒,都是不错的选择。雪白的细瓷碗,绿油油的新蚕豆,一颗一颗 ,珠圆玉润,不用说吃,光是看着就很养眼。 前些年,勤劳的邻居开始在自家的小菜园里种蚕豆。暖暖的春风拂过,蚕豆花盛开了,浅紫色,像一只只美丽的蝴碟,有着大大而俏皮的眼睛,在郁郁葱葱的绿叶间翩跹流连,每日里我穿越这些美丽的蝴蝶来来往往。当某一天,细细长长的豆荚鼓着身子爬上枝头时,我会奔往菜市场,去抢购春天里头一批的新蚕豆,而热情的邻居,收获的时候,也总不忘分一些蚕豆给我们。邻居送的豆荚,往往是赶早采摘的,滴着晨露,带着泥土的清香。抓一把捧在手里,我会忆起四处飞舞的蜜蜂、如烟似雾的春雨,迎风招展的紫色蚕豆花,还有那灿烂的朝霞和如火的夕阳,它们是蚕豆的前世因缘,吃到嘴里,人的心,会满怀感恩和快乐,烟火的日子,亦在刹那间透出了明媚和亮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蚕豆在一天天变老,颜色在一天天泛深,直至有一天,烧出来后深黄色一片,如同女子,在岁月无情的消磨中青丝染白霜,餐桌上的主角再不会是它了。假如蚕豆是一个骄傲矜持、惯于生活在鲜花和掌声中的女子,猝不及防地,突然间就被从云端抛至谷底,这时的她,该有多么委屈和伤心呀,幸好,孩子们仍然一如既往地热爱它。他们用线把煮熟后的它们一颗颗串起来,做成项链和手链,戴着四处嬉戏打闹。更有那些痴心不改的人们,把它们放在阳光下曝晒,制成干蚕豆,烧汤的时候剥几颗进去,这样熬出来的汤白、浓且鲜,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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