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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婚礼 文/袁海
 

    

    城市里的婚礼大都在豪华大酒店举行,场面壮观而又隆重,可谓极尽奢华,但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农村的婚礼就在农家小院举行,虽然物资上简陋些,但那种淳朴的民风和喜庆的氛围,总是让我难以忘怀。

在僻静的乡村,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村前那弯清浅的小河,总是不急不躁缓缓地绕村一匝,然后恋恋不舍地告别小村,向下游蜿蜒而去。村庄宛如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静静地守护着一方天地,庇护着成群的子孙。一个村子就是一个大家族,都是一棵老树衍生的枝枝桠桠,鲜有杂姓人家。村子虽然不大,就那么百十户人家,但一年之中也要办几回喜事。闺女大了要穿上红红绿绿的嫁衣,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这事儿丝毫马虎不得,出嫁的闺女代表了一个村子的体面和尊严。那些半大不小的小子,仿佛昨天还拖着一溜鼻涕,还成群结队地上树逮鸟,下河摸鱼,转眼就长大成人,就人模狗样地在邻村谈了对象,就要择个良辰吉日,吹吹打打地把新娘子娶回来。

谁家的小子娶媳妇,不仅是一个家庭的喜事,还是一个家族的喜事,一个村庄的喜事。唯有这样的喜事,才能让平静得波澜不惊的村庄沸腾起来,让一个村子的人都狂欢起来,让平素那些迫于生计鲜有欢声笑语的人和那些木讷寡言的人都咧开厚厚的嘴唇,憨憨地笑,尽兴地闹,然后坐在一起喝几杯醇香的喜酒,唠唠家长里短,再把酒话桑麻,不亦乐乎。乡村婚礼一般在农闲举办,大都在冬季,那时节地里是绿油油的冬小麦和油菜,要在来年才收割,因而没有啥农活,忙碌了大半年的农人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在农闲时节,操办喜事的人家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该事先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他们满心欢喜地等候那一天的到来。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大都是十里八乡的农人,他们有的是时间从从容容地赶来赴宴,会一会平素难得一见的亲戚和朋友。

谁家公鸡嘹亮的啼声,撕破了黑沉沉的夜幕,把静谧的乡村从酣畅的梦乡里拽了出来。天还没有大亮,村后的桃林尚罩在一片乳白色的雾岚里,鸟儿的啁啾声此起彼伏,宛若一泓碧水源源不断地流进了村子。村头二婶家的木门吱扭一声开了,她穿着一身新衣服,红光满面地出了堂屋,来到了宽敞的院子里。今天是二婶家办喜事,她的儿子根宝就要把家在邻村的新娘子娶回来了。那闺女长得好,白白胖胖的,见人就笑出两个好看的酒窝来,村里人都夸根宝有福气,二婶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窗户上早已贴上了大红的双喜字,还有用红纸剪的龙凤呈祥的窗花,大门和新房门上都贴上了红红的对联,浓浓的喜庆味儿在清晨寒冽的空气里流淌,溢满了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

村道上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村里来帮忙的人陆续来了,根宝春风满面地站在院子里,给来的每一个男人敬上一支烟。转眼间,刚才还沉寂的小院便忙忙碌碌了。村里的屠户和几个小伙子手脚麻利地在院里砌了一口灶,架起大铁锅开始烧水,一俟水沸,他们就把圈里的那头大肥猪拖了出来动手杀猪。最忙的要数女人了,她们有的磨豆腐,有的洗菜,有的准备早饭,有的杀鸡宰鸭,忙得团团转,脸上无一例外地都洋溢醉人的微笑。这时几个特意从镇上请来的厨师也在厨房里忙开了,几个年青的女人给他们帮手,他们的手有条不紊地忙着,口里却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惹得几个女人手捂了口哧哧哧地笑个不停。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上冉冉升起,金色的霞光铺满了村子,一只狗箭一般穿过青石板铺就的村街,蓦然没入村后的桃林中。此时,乡村唢呐手来了,他们是乡下的乐师,村里的红白喜事离不开他们。在明媚的朝阳里,这两个年青的乡村乐师腋下夹着一管唢呐,走进了二婶家的院子。早有人在二婶家的门廊里摆了一张四方小木桌,两边各放一把小竹椅,木桌上放了一壶茶,两只水杯,还有一包烟。那两个年青的唢呐手坐在了小木桌两边,立马鼓起腮帮,把黄澄澄的细长的铜管唢呐指向湛蓝的天空,“百鸟朝凤”的唢呐曲便在喜洋洋的农家小院里响起,回荡在村庄上空。唢呐一响,村里的孩子都跑来了,他们欢天喜地捉迷藏,追逐嬉闹,就像是他们的节日一样。

吃毕早饭,一辆大客车停在了院门口,那是根宝特意去镇上租来的。虽然村子离新娘子家不是很远,也就十来里路,但他认为开一辆大客车去接新娘子,那样才有气派,才能显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就像如今城里人结婚,豪华小车能摆满一条街。根宝穿着崭新的西装,打着火红的领带,带着两个年青唢呐手和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坐上大客车去接新娘子了。

在午后暖洋洋的阳光里,新娘子接回来了。依风俗新娘子要在村口下车,她穿着红绸的夹袄,俊秀的脸蛋上洋溢着羞涩的微笑,她被送亲的亲朋好友簇拥着向村里走来。这时村子里的人都来了,他们挤满了村街两边,兴高采烈地欢迎新娘子的到来。鞭炮噼里啪啦,唢呐向天高歌,欢声笑语淹没了村庄。新娘子接回来了,就要在堂屋举行结婚典礼,之后新郎新娘入洞房。

在喜庆的唢呐声里,婚宴开始了,农家自酿的苞谷酒,把乡村喜事推向了高潮。婚宴尚未结束,村里的年青人早已欢天喜地地涌入了洞房,尔后“闹洞房”的欢歌笑语潮水般吞没了喜庆的农家小院,溢满了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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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录入:袁海    责任编辑: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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