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城市盛夏是冷气机、中央空调的天下,最不济的也有个电风扇纳凉。夏天在室外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汗水,没有蚊蝇叮咬,没有火辣辣的暴晒,没有蒲扇摇呀摇,没有那种煮熟红螃蟹的感觉,哪还叫什么夏天呢!
夏天的苏北农村,没有冷气机或空调,少有电风扇,整个夏天成了高梁米渐熟的感觉,皮肤黑黝黝的亮,汗水也痛快淋漓地煮着我们的味觉。这时节,最宝贝的要数蒲扇了, 蒲扇是香蒲的一片叶子,用细竹篾扎好边缘,再用旧布条沿边缘缝上一圈,就圈成了满脸皱痕的扇面。这扇面一摇,带来的可就是一夏的清凉。
我也有这样的一把蒲扇,它已经陪伴我度过了18个酷暑了,真的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这把蒲扇是那种极普通的扇子,样子象一个大大的寿桃,表面已经发黄了,如果不是四周那圈黑底碎花的绸布护着它,也许它早就散架,解甲归田了。但我舍不得扔掉,就如同忘怀不了一种生活。2007年7月8日乔迁新居,有许多高档家具无奈被遗弃了,而这把蒲扇却被恭敬地请上了12层楼,以防停电用。在如今丰富的物质生活下,拿它在手中倍感亲切,轻轻摇着,微风就把记忆摇得如花一样鲜活。
每到晚上,干完了一天农活的乡亲们都愉快地聚拢到农家小院里的梧桐树下,铺张用芦苇编织的小条席,月光穿过树叶的缝,洒在条席上,斑斑驳驳的。大人们一边闲谈,一边轻轻地摇着扇子,绺绺清风如丝如绸,拂过脸膛,滑过肌肤。我们这些孩子躺在父母的蒲扇下,仰望星空,听着知了(蝉)一阵一阵尖声歌唱,岔流河和房后小沟塘里此起彼伏的蛙鸣,还有犬、鹅鸭、叫冠子(蝈蝈)等深情呼唤同伴的叫声,我们的思绪蹁跹,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老人说:心静自然凉,蒲扇有节奏地摇,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心就渐渐平了,大千世界,无话不说:远到阿富汗、伊拉克战争、巴西的足球,近到村里谁家闺女出嫁,今年的猪肉还会不会再涨价。蒲扇呢,此时指点江山,似乎是伸长了的手掌,延续着激烈的思绪。夜深了,田头刮风了,蒲扇渐渐地慢了下来,终于搁下,鼾声此起彼伏。蒲扇本身不带任何机巧,扇风也淳厚,如远古先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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