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顿吃什么

　　生活有时候事事扎堆。此刻我累得在电脑前呆坐了半个小时，什么也不想做，只要清净和还原真实的自己。期待着空中零乱密集的脚印像大雨一样落下来。新年将近，这是我的近况——焦躁而忙碌，虚伪而浮夸。

　　他在外地工作，每次喝酒前他看起来混得不错，而酒后，他醉的样子真惹人同情。今年过年他不回来了，电话里说他很忙，说心里话，我也很忙。

　　挂掉电话我忽然问自己，我们都在忙什么？那些所谓的事是什么？

　　倒让我想起我们曾经在乡下的青春岁月。那年我们十七岁，意气风发，满怀理想。一个月高风清的晚上，我们四个人偷偷溜出家门，背着酒和花生米跑到村外的秃山上。月光格外亮，我们说那是乡政府特意为我们安的路灯。我们不停提醒着伙伴别想隔壁的山有片坟地，那里没有鬼。如果你用心去听，夜晚大自然空旷而孤寂的声音很美，那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记忆里。酒精消灭了那时的一切烦恼，我们尽情呐喊，疯闹。而今想想，那时真好。

　　还有更好的，我和初恋曾在一个清晨相约村路晨练，为了避嫌我们起得很早。就在那条蜿蜒而僻静的小路上心潮澎湃。浩瀚的玉米地将我们和小路包围，把心困在那条狭小的土路上。而我那一路只是在策划如何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别无旁念。想想真好。

　　两年后。也是一个晚上，我算好了一个月中月亮最亮的日子。开着一辆破车拉着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和一堆她喜欢的零食去看村外的夜色。偏偏是阴天，太黑了，她脸上似乎只有恐惧。蛙声，蛐蛐声，阴森的风声，那桥和桥下的流水完全不是想的样子，她的注意力高度警惕着车外而不是我事先背好的笑话。呵呵。我记得那时她很想回家，可我不想。后来她还是不怕了，我们在往事中找到快乐。分手的时候感慨着时间过得太快。我承认那时想跟她干那事儿，更确定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想伤害她。毕竟我们都是受过中国教育的农村孩子，在那个年代的农村，性行为是相当保守的。

　　我被回忆感动了，获有一丝安慰。想起他们并非偶然，是近期有过接触，更是烙印在心底的美好回忆，因纯而更加深刻。

　　疲惫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真的好累，虚伪很难，白天我努力对每一个人笑，包括我爸，我确定我爸看到我憔悴会心疼，所以我要笑。他要我轻松，那我就给你轻松。爹！演的。你明知道上当了还顺着我。何必？

　　我累，是不甘在而立阶段妥协于生活，是为无力满足我们家更好的生活而自责，是为腐烂的大众爱情观而茫然，是为交流越发交易化而叹息。面对触手可及的未来我力不从心，不希望它是似乎已经预料到的样子。这不是悲观，时代的节奏太快了，总在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就已经过时了。这不是抱怨，我们被不完善的制度和处境压制着。那这又是什么呢？

　　在我理解安逸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迷恋它，疯狂地追求它，常常忘我的向往，而它恰好和处境相克。真的抱怨起来，写不完。因为我突然又问自己：

　　“为什么？”

　　因为我错了。错在连真正饥饿的感觉都不清楚。

　　“下一顿吃什么？”在不同时期、阶段、层次这句话的含义截然不同。

　　写到这里词穷。我要在睡前思考一下，明天早上吃什么？喝牛奶吃饼干面包？还是大米粥对咸菜呢？或者包子。韭菜盒子不行，味大。豆浆配大果子？总不能被这个问题难住吧？

　　对了。我本是很累的。因为压力大，事多。好多问题如何抉择？譬如爱情和事业。真复杂，呵呵。

　　活着到底是图个乐。别把它寄托给未来，也别把它遗落在过去，它就在这，你看到了么？累了就睡，饿了就吃，咱有这条件。纷杂的愿望不如先想透下一顿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