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

发布于:2007-01-18 10:4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夏银龙

我是去年在浙江工作时，有幸认识的老潘。其人个头不高，面貌不扬，边幅不修，衣服上常常可见浓厚的油灰；胸负小才，安分守己，没有派头，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象急性子的女人一样风风火火。
    作为某交警部门办公室的雇佣工，老潘最拿手的本领就是写材料和领导讲话稿，在单位里是公认的“一支笔”，声名远远超过其上司—办公室主任。他有“诡”才却隐藏很深，常常背着单位的领导人，在办公室里加班写一些充满趣味性的鬼怪故事。这几年也时常见诸全国各故事类报端，为此他被市民俗文化研究会专门上门吸收为会员。
    在一个办公室里和老潘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也算略知其脾性。老潘为人不算慷慨，凡事都喜欢打一下小算盘，衡量一下轻重得失。他最先在一家小厂上班，后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转到了市工商局，前几年又从工商局跳到了现在这个单位。工资没见涨多少，人倒是老了很多。五十不到的人，看起来足有六十岁。关于年龄的问题，他曾一度在我和我的同事面前慨叹说，即使单位现在给他一年一万块钱的工资，他也没得选择了，因为他越来越老了，不象我们还年轻，有的是资本。他还时常在办公室里小声怂恿我早点跳槽走人，另结高枝。
    我知道他对于工资一事，内心里很是不平衡。单位里在编的正式职工一年能拿六万块钱左右的工资，而他只能拿到不足两万块钱。去年春天，他曾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威胁领导要跳槽，结果如他所愿，工资每月多加了两百块钱。为此，他足实高兴了一段时间。尽管他嘴上还是埋怨单位给他的工资加得太少，但是从他走调的歌声里明显感觉出了一种胜利者才具有的快乐和满足。
    老潘好烟，一天至少要抽掉三包烟。他那一排张嘴可见的黄牙，估计就是被烟熏黄的。我印象中老潘从不抽好烟，估计也是经济所迫。好几次我在办公室里看到他兴冲冲地从楼上拿着领导给的“中华”烟下来，一转身就不见了。一会儿再出现的时候，手里的“中华”已经变成了“红双喜”。原来他是到小卖部换烟去了。
    老潘还是一个不算很彻底的彩票迷。他最先玩浙江体彩的“6+1”，后来几经选择最终确定了排列3。在他的办公桌里，有一张最新排列3的号码走势图，他是一有空闲就关起门来研究。偶尔有一段时间，他确实研究出了一些“成果”，便会在纸上认真地写下了一连串的号码，往往是未到下班的时候便到领导办公室胡乱诌了一个理由，骑上摩托车直奔彩票点。倘若中了的话，第二天到办公室里便会用浓重的浙江话向我报喜说：“他奶的，我就说这个号码能中嘛！”说完了还会拍一下大腿，继续说：“他奶的，早知道都买这个算了！”。
    大约在我的印象中，老潘确实中过好几期彩票，不过大多是打了水漂的。隔一阶段，他的总结往往是一句话：没亏只赚！从他的这句总结中，我也隐约知道这可能是他多年写材料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明明亏了还说赚。
    老潘的脸部表情一贯是以笑来修饰的，感觉很和蔼。事实上，他确也是个老好人，即使受一些气也会笑咪咪的。牢骚总会有的，但只是背后发发而已。
    一转眼，离开浙江已近半年的时间了。我怕时间久了，会在记忆中逐渐淡忘掉了老潘，所以便想起了要写一遍文章，算是纪念吧。

                                    夏银龙
                            2007年元月2日于江苏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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