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最大的喜好,莫过于摆弄文字,但我根本不依摆弄文字求生存,当然至今也无因摆弄文字而有大作为。
不少朋友说我与他们不同,说我是文化人,他们是俗人,因为我会舞文弄墨,他们不会。照实说,朋友们实在高抬我了,我天生一介平民,渺小到如蚂蚁脚上的灰尘。这样说我,根本没有夸张的成分。
但朋友们对我说的有些话,倒让我有些想法,记忆尤其深刻。比如:你是脑子里面取精华,我们手脑并用也只掉渣。后一句是他们太谦虚了,我认为话说得严重也错误,毕竟不符合现实。而前一句我要说不,我脑子里面没有精华,所以也取不出精华,我是一肚子青菜籽,没有什么货色可掏,从我至今的表现或成绩就可见一斑。但若把前句话用在有能力有成果、或者有奔头正在努力的文人身上,倒是适合的,或者用在文化艺术、科研技术等类人的身上也是适乎其然的,因为这样的人确实都是在从事“脑子里面取精华”的工作。再比如: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的回答就是随缘。
不过,我以为时间、事件乃至万物,对这些人类精英而言,都是闪着光辉的金子,也是蜂箱里的蜜,是明汪汪的食用油甚至化石燃料。没有他们就体现不出人类真正的智慧和存在的价值,没有他们人类的脚步就会停滞不前,他们的精神和智慧同等重要,他们的毅力和想象缺一不可。
而我却是瞎子,而且麻木低智,多数说些废话,说些几近无用的话,至多说些无关风月稍带反映事实的话,而已而已,罢了罢了。歌者有激情,诗者有志言,画者也有画情画意,真地就我一无所有。但并非如此总结评论自己,我就觉得活着没有意义。相反,正因为我喜欢观察和总结,才会有此清醒,才会自识才技,从而放低身心,于现实中活得坦然,活得自然,活得舒适,活得轻松愉快,活得少有忧愁。如若还要寻根溯源,那就是:我宁愿终生平庸,朴实地存在着。这样,我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想吃什么就吃,没有高处不胜寒的忧虑和困扰,没有千头万绪的繁杂,活得简简单单,自自然然,快快乐乐,健健康康,这有多好。如此,我何乐而不为?
我的嘴发不出通俗或美声我不介意,我的笔写不出名文佳作我承认,我的表达缺乏深意我知道,我的想象不那么宽阔和遥远、不那么优美我也懂得;我奔流的血液中不富含重要又有价值的信息不要紧,我的时间不流油也不要紧,我走过的地方不是风景更不要紧,我只要没有烦恼、没有痛苦就行,我走过不留下恶臭就行。我愿意吃得简单一点,行得简单一点,用得简单一点。生存中的各类消耗,我愿意比别人少一点,因我付出的本就比别人少很多。
但我还是要学会欣赏,欣赏人类精英所描摩、构造出来的美;学会感受幸福,感受精英们的不辞劳苦、辛勤付出;更要学会感恩,感谢塔上方的人为我之普众所创造出来的和谐。现在,我的心是虔诚的,你们不信没关系,你们不了解情况我不介意,只要自己理解了,感受了,做到了,真地沉浸其中就可以,我本要做的就是具备自然属性的人。
到今天,我仍旧是小人物,没有大的作为,我不后悔,我没有感到寂寞过。我活得随性自然,不膨胀自己,不强迫自己,从没被欲望牵制或要挟过,所以我从来悠然自得,体魄康健。这般一来,我欲何求?此生真地足矣。
然而,随着话语权的下放,人们平日里敢想敢说,都可纷纷发表各自的见解了。对于我这样的人,人们更可说一道二、评头论足。也许有人会说,我这是虚伪,我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臭姿态;或者说现在哪有这样的人,哪有不被利益巨浪冲翻、覆没、埋葬的人?而我要说,我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是一时的,我也先说暂时的话,至于许久以后怎样,现在是日新月异的时代,谁也料不到各自数年之后的情况,我不为后半生言之凿凿,夸下海口。
大概,我这算是随感,本想借用巴金的书名,称之为“随想录”的,但怕玷污其好名声,便没敢山寨或攀比,而随意叫作“随便写写”,权当心情日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