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礼拜天。市区向西十里的一段老斗龙港的边上,有几口鱼塘。鱼塘边上,有几个中青年男人,其中有一个装备齐全,嘴上叼着烟的,特别像老渔翁的那个人就是我——临渊。
其实这个礼拜天原本没有这个项目,但禁不住老友的再三邀请,加之本人在市区呆得久了,正好趁着不冷不热的时节,顺便领略一下秋季的景色,故而欣然前往。
本人胸无大志,也不经常悲天悯人,属于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隐于市的认得几个汉字的极其普通的人。然而,对于玩的项目,本人倒是涉猎广泛。但我有一个缺点,样样都会玩,但样样都不精。管他呢,只要自己快乐就行。事实上,人生一世,也就短短几十年,只要吃饱了穿暖了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也就活得很舒坦了。所以呢,我的个性就是比较放浪形骸,不大买什么鸟人的账。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人,如果在我的面前摆谱,肯定是我的谱比你强十倍百倍;你把我当哥们,只要你平时为人还不错,哪怕你就是掏大粪的,我都会对你客客气气。人啊,要是没有点骨气,你就做一世的猥琐之人吧。
秋天的景色确实美,这种美是那种成熟的美,就像风韵十足的少妇。放眼望去,看不到头的田野,棉花像白色的毯子一样铺在广袤的大地上;柿子树上挂的不是果实,分明是吊着的一个个的小罐子,里面装满了蜜;宅院里金桂的香和色更是关不住啦,一直侵袭到你的骨头里;河里成群的鸭子,一边淘食,一边呱呱呱,其快乐的程度,一点不比那些边喝酒边卡拉OK的人差。我是个不大容易被感动的人,在这怡人的成熟的秋天的早晨,却又一次陶醉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
正当我沉静在大自然的美中的时候,其他的哥们都已经上下其手,快速地把带饵的鱼钩抛入水中,一边抽烟,一边等待鱼儿上钩的好消息。早上来时没有风,现在是九时不到,可已经起了小风,而且渐渐变大。一般情况下,有风不怕,我通常都是带抛竿,不怕风。今天来的突然,没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哥们下钩后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四处望了望,咳,今天刮的是扫兴的西南风!哈,大凡会钓鱼的人都知道,西南风,臭哄哄。什么意思?就是刮了西南风,不太容易钓到鱼,甚至有时有的人一条鱼都钓不到。为什么呢?因为,刮西南风,气压低,水中缺氧,鱼儿厌食,就像人在大热天不想吃东西一样。这个老斗龙港是东南向,那个风正好是从东南向的垂直方向吹来的,这些哥们下钩时谁也没注意到。当有人埋怨水中没鱼的时候,偏偏有大鱼在水面上下闹腾得欢呢。对此,我建议,先掼掼蛋,中午喝点小酒,然后再看看。大家一致同意。
我掼蛋的水平一直是二流的,可是今天我的手气可是超一流的。让那些个不与我做同盟的人大呼上当。大家约定好了,谁输了,奖品是半根黄瓜三两白酒,绝不允许谦虚。对于其他的哥们,这点小酒无大碍,可是让我喝下去,我就会去找个地方先哇哇后拜拜啦。老天爷是公平的,我们赢了两局,哈,中午喝酒有的一拼啦。
酒量就像性格,是先天的,只能微调。大凡能喝酒的人,是因为他体内会大量分泌能迅速消化酒精的酒精酶,这是先天性的,是遗传的。我的祖上没有给我这个功能,一喝酒就上头上脸,稍多一点就兴高采烈,再多一点就胡言乱语,最后就“吾尔开西”啦。没办法啊没办法,本人就是在这上面短人一截,其他的你来比比看!真真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啊。
中午的菜,太对胃口了。我朋友的表哥是鱼塘的主人,也是个在市面上走的人,知道我们不稀罕饭店里的东东,就只弄了五个菜。一个是由两只正宗的老母鸡加蘑菇烧的一盆汤,一个是用大号洗脸盆装的手抓龙虾,一个是鲜嫩的芋奶烧老豆腐,一个是我哥们带来的四条海鲈鱼红烧,还有一盆辣白菜。这些菜,就是用白开水煮了再放点盐,一样好吃,何况老嫂子的手艺和那些个大厨小厨有得一拼呢。我才不管他们的酒官司呢,反正有哪个想和我喝酒,就是一人半瓶对吹。但下午还有节目,谁也没有理我,结果呢,我也就是向主人夫妇敬酒时象征性地喝了一点。菜我到是不含糊,最起码有半个老母鸡到了我的肚子里,要知道平时在饭店里吃的那些老母鸡,多半是膺品啊。
饭后,在打牌还是钓鱼上,我们进行了激烈的斗争。我无所谓,反正我已经领略到了美景美食。不过我还是主张掼掼蛋再说,我是怕哪位弟兄万一掉下塘里不知道向岸上游。面红耳赤的斗争的结果是钓鱼,因为有人坚决要钓鱼,掼蛋人手不够。
我带的是抛竿,也叫做海竿,线甩得远,鱼钩自然也就可以放到水深的地方,水深了就有大鱼。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就是这个意思。一般社会上说的某个地方水比较深,就是指这样的地方人和事比较复杂,也比较有油水。我带抛竿,并不是要钓多少鱼,而是想过一把钓大鱼的瘾,特别是那种和大鱼斗智斗勇的感觉简直太爽啦。
就在其他弟兄急乎乎地把鱼竿伸向鱼塘里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太阳已经躲到云里,风稍微变小了,风向似乎也有点变了。管他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下钩试试看吧。
我配好了鱼竿鱼线和钩,穿上蚯蚓,把那个小铃铛固定在竿梢上,然后运用正确的手法把钩抛向四十米开外,把竿支在支架上紧好线,就等鱼儿光临啦。
过了一会儿,大张的公鸭嗓子破锣一样从远处突然叫了起来,阿文,你那个鱼浮子动啦,快拎起来快拎起来。阿文像触了电一样拎起了鱼竿,哈,一条一斤左右的鲫鱼给弄了上来。
大张杀猪一样的嗓子一直在不停地叫唤着,塘里的鱼也就一条一条地进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网袋里。
我这里可是一点鱼咬钩的动静都没有。只有微风吹鱼竿带动小铃铛的轻微叮铃声。我再看看四周,风已经转向了,也小了许多。我把钩慢慢地收回,钩上的蚯蚓已经发了白。这时,大张屁颠屁颠地跑来奚落我,怎么样啊,服了吧?钓美人鱼你不行,钓水里的鱼更不行,你以后不要再卖弄老资格啦。大张这个人,就是我在《怕老婆新传》一文里提到的那个比较牛逼的真怕老婆的哥们。我一条鱼还没上来,正在郁闷着呢,我的脾气也上来了,我说你钓了多少了?他以为我想跟他要鱼,说没事没事,现在大约有十五六斤,到时我分一半给你。我说,谁要分你的鱼,要吃鱼,街上又不是没有卖。他翻了翻眼,那你问什么?我说,我们两比一下,到最后谁钓的鱼斤两少,明天晚上就到海上花大酒店请大家喝酒,顺便把你的老表请一下。一句话,大张说后,连滚带爬地走了。
本来是出来透透气的,结果还较上劲了,请吃饭是小意思,不把大张给灭了,他那张自己也管不住的破嘴不知要烦到猴年马月呢?大张走后,我思忖,气压低,鱼不想吃食,很正常。现在,风转向了,水下应该不怎么闷了。鱼可能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不过如果等鱼缓过来了,太阳也要下山了。不行,必须想办法。对呀,人吃了山珍海味还腻味了呢,不是有许多城里人一轰龙地到乡下去吃什么农家菜吗,也就是图个新鲜。对!帮鱼换口味。打定主意后,我立即去菜地里、沟边上捉了七八个绿色的蚂蚱。
按规定下程序钩操作后,我就一边抽大张昨晚吃饭摆谱时被我敲来的“周久耕”牌烟,一边等鱼儿光临。两分钟内大张又拉上来两条,呱呱呱的恐怖的喜悦的声音,吓得母鸭子乱飞。我这里依然是泥牛入海——悄无消息。
百无聊懒,先解决内急吧。突然,就在我小便后,裤子还没来得及拉好时,那个铃铛骤响,鱼竿尖猛地向下一沉。我拎着裤子就向鱼竿冲去,及时地将鱼竿猛地一抬,牢牢地将鱼钩住。哈,好沉哪,我知道有一条大鱼在上面。我连忙叫人来稳住鱼竿,一边快速系好裤带,一边接过鱼竿。鱼儿求生的本能加上刺痛的惊吓,力道很大。大张也顾不上自己钓鱼了,大呼小叫地来帮忙,结果越帮越忙,差点掉到鱼塘里去。我凭经验,这条鱼应当有十到十二斤以上。鱼动了,我就放线,鱼不动了,我就轻轻地收一下线。斗智斗勇,反反复复了八九个来回后,鱼儿乏力了,被我将鱼头拎出水面,鱼儿肚皮朝上了,被收进网里了。哈,我说力道怎么这样大呢,原来是一条乌青。乌青专吃螺蛳,力大,性凶。乌青肉质紧,味道鲜美,是鱼中上品。
在一小时里,我用蚂蚱接连钓上来四条青鱼,最小的七斤八两,最大的十二斤半。事实证明,只要料喂得对,什么样的鱼都能钓到。哈哈,当然包括美人鱼。
我只要了那条让我兴奋、紧张、劳累后找到钓鱼感觉的乌青。第二天晚上,在海上花大酒店,我请了老表哥两口子,还请了其他三位弟兄以及各自家里的领导作陪。在我自己家里领导的多次严厉注视下,我喝了半斤白酒,居然还成功地阻止了大张想买单的不良举动。
我度过了一个美好快乐的一天。说美好,是因为远离了繁华喧嚣的物欲横流的闹市;说快乐,是因为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更简单直接明了。各位看官,不管你是女士男士,你如果有各种爱好,并且不讨厌我,只要不是反人类的活动,你找我,抑或我找你,都可以襟怀坦白抒胸臆,动静相宜情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