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深了,二十八度,阳光轻柔,很舒适。风变得幽凉了,萧瑟了,挟裹着金黄火红的叶子,一片片飘舞着,缓缓归依尘土。就像是大树的孩子,长大了,终究要寻找归宿,留恋、不舍,又不得不离去。
休息,返乡,家依然是那么得亲切。院落里有吊兰、一叶兰、蟹爪兰、丁香雪兰……,绿影婆娑,满庭芳华。大哥不爱创业持家,却独独钟爱养花侍草,一年四季,从不中断。还有蹦跳的灰兔、唧喳的雏鸡、欢快的黄狗、转悠的猫咪,人丁兴旺,好不热闹。
其实我也无端地喜欢花草,曾在母亲那边种过许多普通的花卉,每天上班前去门口的井边取水浇灌,盛开时色彩斑斓,倒也惹人喜爱。但从来不舍得折一朵,怕触疼了那些柔媚的生灵,欣赏就好。如今年岁渐长,再无心思去顾及,眼睁睁看着很多花儿香消玉陨了,只剩稀疏的枝条,零星的叶子,还有无精打采的花朵,低首诉说着陈年旧事。于是只好远远地端祥,不敢靠得太近,恐是轻风一吹,花瓣就四处逃散了去。
正晌午时分,我一袭桃色棉布长裙,娃娃袖,修腰,宽松的摆,休闲自在,靠在门框不着一语。见嫂子着一条淡紫的吊裙,垂感很好,衬上洁白的披肩,优雅如蝶,翩跹在厨房。纵然染了烟火,依是俊秀韵美。
我在这个九口之家还是挺幸福的,男女老少都会烹饪,而我总是坐吃现成,所以养成个习惯,就是饭后洗刷锅碗瓢盆,至少可以为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可自去年居住城市,连这个简单的劳动也给剥夺了,真是打心底感动于千丝万缕的亲情。
很快,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端了上来,一时兴起,嘻笑着问:“嫂子,我们今天喝酒吧,红酒,中午?”
“好啊,你可以喝了吗?”
“可以啦。”转身让老公去启酒。
感谢有这样一位情同姐妹的女子,与我相似的容妆,相似的个性,知我懂我,愿意陪我醉饮酣畅,陪我朝花夕拾。
“你倒是会算哈,刚过了的打针日子就想喝。”家长笑着说。
“那是,你老婆外表傻,心里精明着呢。”我丝毫不示弱。
喜欢这酒的味道,盛装的大碗,艳红的液体,玫瑰一样妖娆,醇厚芬芳。喜欢酒后的感觉,入口入咽,缓缓流淌到身体里,渐渐活跃、沸腾,每一寸细胞都异常的兴奋。喜欢自家人一起,休管繁文礼节,休管旁目侧耳,觥筹交错、浅斟慢酌,没有苦闷,没有隐忍,时间就在那一刻静止,真好。
然而生活是瞬息多变的,叠集了许多鲜活的纷扰悲喜,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岁月的河床,花开花落,去留无意。
教授说管理者要掌握威严的程度,树立在群众中的威信,而我一直是个慈悲的人,不善于去艾怨别人,只把自己充分忙碌着,分秒必争,脑子就像硬盘,填满了整个可用空间。闲暇了,把疲惫搁浅在书页抑或剧情里,容易入戏,似乎真情演绎了主角的人生,悲悲戚戚,泪水汹涌,连同彻骨的恼儿都宣泄了出来,这样便轻松了许多,舒服了许多。
有时候,会静静地想起一些人和事,或甜蜜或忧郁,辗转反侧,醒来,一切依旧。听说经常回忆的人,心便老了,即使是外表还如火如荼,灵魂已近暮年。我只平淡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没有大起大落,好似一碟老掉牙的唱片,咿咿呀呀地工作,直到有天悄无声息。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单纯简约的女子,虽算不上美丽,但因生活中的点滴就满足,为一瓣落花而叹息,尽力守住一心的浅澈,是一处予人慰藉的风景,笑语淡淡,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