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小年那天,我和在医院值完班的妻子带着儿子匆匆地往老家奔去。车子刚驶到家门口,早早站在门口等候的母亲就迎了出来:“咋样,路还好走吧?”说着,一脸欢笑的母亲便不由分说地“抢”过了儿子,还有满满两大包东西。
团年饭的菜肴,母亲早已洗净切完了。看着母亲一天天弯曲下去的身体,我有些不忍,便自告奋勇地对母亲说:“妈,今天晚上就由我来主厨吧!您老好好歇一下!”不大的灶屋里,灯光在弥漫的烟雾中也显得更加昏黄了。我一边炒着菜,一边和烧灶的母亲聊着天。刚炒完一个菜,母亲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走向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摸索出了一袋子东西。我问母亲:“这是什么呀?”母亲打开袋子放在了案板上,笑着说:“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一些调料儿!”说罢,母亲满足地坐在了灶前的小凳上。
母亲的火功很强,炒起菜来自然很给力。不消半个小时,十多个菜便炒好了。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我的心里满是得意。放完鞭炮,我们开始吃团年饭了。那天晚上,母亲很高兴,不停地往我和妻儿的碗里夹菜。而年迈的父亲呢,也总是频频和我举杯。我知道,这样的团聚对于母亲来说,无疑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想到这儿,满怀内疚的我赶紧夹了两块鸡肉放进了一晚上都不怎么吃菜的母亲碗里后,又给父亲斟了满满一杯酒。“来,爸妈,我敬您二老一杯!妈身体不好,您就吃块鸡肉吧!”说完,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母亲夹起碗里的那块鸡肉放进嘴里后,我开心地笑了。后来,在我的连连提筷和“监视”下,母亲终于吃下了五块鸡肉和四块鱼块儿。
晚饭结束时,我突然发现母亲用手紧紧地捂着胃部,头上也不断往外渗着汗珠。见此情景,我赶紧给母亲端过去了一杯水:“妈,菜难道炒得有什么问题吗?你给的调料我都放得不多不少,挺适量的呀!”在旁边帮着收拾碗筷的妻子听我说这话,嘴里小声嘟嚷了一句:“调料的确是不多也不少!”我纳闷了:“那你说说到底多了什么呢?”妻子白了我一眼说:“你不知道妈年纪大了,又有胃病,而且还不喜欢吃南德,味精,八角之类的调料呀?做菜只知道迎合自己的胃口,从来不考虑老人的感受,你这分明不就是多了‘独活’这一味中药吗?”
听完妻子的话,再看看难受的母亲,我的心像被针刺了般地疼痛。于是,我悄悄地走进厨房,找到那些没用完的调料,顺着窗子,用力扔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