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祖父离开我已有十年了,十年来,我对他的印象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消失。祖父不爱说什么话。他总是笑眯眯地叨着他那心爱的烟袋。现在我还能记起祖父的点点滴滴。
祖父弟兄二人。1945年左右,我的二爹(祖父弟弟)便在解放战争中牺牲了。在我印象中,每到逢年过节,祖父便先到我祖父母坟上烧纸,然后再到老家西边河边二爹坟上烧纸。我听祖母说,二爹原来有家眷,二爹牺牲后,他的家眷便改嫁到外县,后来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二爹。二爹没有后,但是爹爹始终没有忘记他这个弟弟,他就把二叔过继给二爹做儿子。我总听祖母说祖父与二爹从来没有红过脸。二爹对祖父非常尊敬,祖父对二爹也非常疼爱。老家跟祖父年龄相当的老人也说,祖父弟兄俩才真正是亲兄弟。二爹在外,总叫二奶一切都听祖父、祖母的。
在我小学、初中的时候,每年夏收秋种,我与大哥总是去帮祖父、祖母家忙农活。大哥在后面推车,我在前面拉车,祖父帮助上车,祖母则在家做饭。我们弟兄俩将祖父的小麦和稻子推到他家场上。祖父总是说累了吧!歇会儿再干!然后到家拎来一瓶开水,拿来馓子给我们吃。祖父则蹲在一旁抽他的旱烟。
有时我与大哥乘祖父回家拿东西的间隙,也学祖父那样,把他的烟袋烟末装上铜烟嘴,点上火,吸吸是什么滋味。祖父总是对我们说,“你们不能抽烟,烟里有马道蛇。”我与大哥当时都在想,马道蛇肯定很厉害,让我们常常担心上好几天。
祖父是在1999年7月得胃癌去世的。他的胃癌在1999年5月就已经查出。父亲与二叔、三叔叫我们不要对祖父讲。就说他得的是胃炎。但是随着一吃饭就吐,他预感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在临终前紧拉着祖母的手不放。我们都知道,他最舍不得祖母。
祖父一生喜好抽烟。祖母把他的烟袋和两包“玫瑰”牌香烟放在他的棺材里,让香烟在另一个世界陪伴他,让他不致孤独。祖父与祖母的关系在老家堪称典范,他与祖母从没吵过架。
祖父是老实人。人家经常请他泥草堆,他总是一丝不苟。因为他年龄较大,人家常叫他歇歇,但他总是不肯。他说:“人家叫我来干活的,不是请我来吃饭的。”祖父老少不哄,从不讨人便宜。在老家,没有人说祖父的不是。祖父还是个讲志气的人。他种田种到74岁,实在不能再种了,才在三舅爹(祖母弟弟)的劝说下把地分给了父亲、二叔、三叔。祖父从不问我们三家多要粮食,每家每年给600斤粮食。祖父,我们三家逢年过节谁叫他去,他才去谁家。祖父去世时,叮嘱祖母要有刚有志,祖母一直记在心。祖母从不与我们三家一锅抹勺,直到她去世,她对祖父的叮嘱都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