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得知她怀孕,我还在激动之际,便把为孩子起名的事摆上桌面。 面前铺上纸,手中握着笔,一本正经地伏在桌边苦思冥想,搜肠刮肚。脑中闪出一个名字时,就会迅即记录下来。当写满一小张纸时,便兴奋地拿给她看,要她从中选出满意的一个或几个。当时真不知想了多少个,写了多少张纸,只知道孩子出生后,宝贝姓什明确,名谁却还没有定夺下来。她给的建议是,最好我的姓在前,她的姓在中,并说了尾部随便叫的话。我说怎么能随便叫呢?人的名字很重要,自古以来都如此,不然我也不要这么费神了。 对姓名方面的认知,国外不甚懂得,国内倒相对了解一些。对于孩子的名字,不管帝王将相,还是黎民百姓,无一不会不予重视。甚至可以说,中华民族的文字何时出现,那么有关于姓名的文化史,就可以追溯到哪时。姓名学成为学问,不知是哪年的事了,就这样一代传一代,所以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将姓名之事放在心上过。到当下时代,对姓还很看重应不用怀疑,而对名却放松许多,确为事实。在姓氏方面,由于我国施行计划生育政策,汉民族一家只有一个孩子当属正常现象。显然,如果女方父母看重姓氏,加上受重男轻女的陈旧观念影响,就会要求外甥跟随本家姓,而男方也很少爽快同意,由此引发矛盾而闹上法庭,在全国就曾发生不止一起。像她这种折中取名法,已成为小夫妻脑海中闪现次数较多的念头,或许女方更甚。 在古代,对于姓名,不仅重视的是姓,同时无一例外的还有班辈,因为姓和名都是家族的重要标记符号。不仅在古代,就是到了现当代,名字都会被很多人看重,因为在人际交往中,名字叫得是否响亮,认为可以影响自身甚至家庭,有的长辈还坚持认为它可以荣光耀祖,或者有辱旺族之誉,亦即会对孩子的命运产生重大影响。而且起名中要用上金、木、水、火、土的五行元素,认为命里缺什么就要添什么在名字中以补缺,同时还得将姓名的笔划数考虑在内。兼于此,我把孩子的姓名通报给老家时,就曾遭到家族几乎所有人,尤其是长辈们的反对。他们强烈要求我按家族姓氏班辈和起名程序来执行,决不可随意给后代叫号,理由是名字如果乱起,更给孩子带来不好的命运,还会因生在外乡,隔多少代后,有本家族的人去认亲,其班辈根本无法续起,由此而断了亲系。但最终,我还是有力地证明了我是当代人,弄得长辈们心里对我总有一种不快感,我能够隐约地感觉到。 现在,有两种起名现象比较突出,一就是热衷利用固有名词,如王子、杜娟等,其目的大概是要叫起来上口,认为沾上普识性的名词具有想象力,还会有一定的意义。二是热衷与名人同名,目的当然是要充分利用名人的名气名声。但这两种起名法,一般发生在普通人家。名人或者有一定文学休养的人,给自己的子女起名则不会利用固有名词和起用名人的名字,他们会充分利用自己的智慧,起出看上去稀奇古怪,却又很有意义的名字。 我给孩子起名,没有用到固有名词或沾汲名人之气,但因当时想得过多,再有家族的不同意见,切实一时很难敲定,后来便灵机一动,随口叫出“天睿”二字,但无疑属于烦恼之后的准脱口秀,意指“天资聪慧”,姑且也算含着希望吧。可是再后来,又考虑到孩子将来可能要划拉着签名,这个“睿”字写起来显得麻烦,于是又将名换成了“天瑞”二字,自然同样希望他一生都能丰衣足食地过着日子。 当年,有朋友提出,要我去请算命先生算一算,测测生辰八字,然后再为孩子定名,说这个环节很重要,却被我坚定否决。我不相信迷信,只相信科学。人类存在几千年了,到现在有一个迷信是善良的吗?又有哪个迷信活动推动了社会的发展?而科学却大行其道,大有作为,为人类的生存、进步和文明,切实作出了有力的支撑和强力的推动。从这个角度说,为孩子起名,一定要遵循科学,决不可迷信而为。 作为一门学问,认为曹雪芹对起名最有研究,如在《红楼梦》中对于姓名的实际应用,就算有力的证明。作者不仅把单个人物的姓名弄得暗含深意,比如作为一大家族的贾姓,就是其中一例,实际“贾”即是“假”的意思,即使有“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事实,但从名著的大结局看,正说明什么荣华富贵,到最后都还是假的,是不真实的,用一句现在的网络热语来说,就叫“神马都是浮云”;作者还能把多个人的姓氏,通过某种联系结合起来,使其隐藏寓意,如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四姊妹,连起来念却暗指“原应叹息”。瞧,红学就是红学,连个姓氏都不被忽视,可见这本古代名著的研究价值。 作为国家,对姓名的重视程度,向来都不低,也一直不曾怠慢。从出生,到上学,再到走上社会,姓名一直都要在档案里存着,并随走随迁,以利相关部门对流动人口的管理;即使在查案定案过程中,姓名的作用也是定不可或缺的,只是姓名不起唯一的证据罢了。 说到社会影响,姓名的作用同样不小。因为姓名可以是某事某物、某形象某现象的代名词或象征性符号,比如雷锋、焦裕禄等等,这些名称和符号,明显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要说现实意义,就是人们对他们的景仰或崇拜,起着教育和稳定社会的作用。 对起名不要迷信,但也不要过于随便,遵循一定规则如家族姓氏概念,能再包含一定意义最好,当然不含说法也无大碍。说到底,要想名字真正有意义,还得靠后来孩子自身的努力,重新赋予自己姓名的内含和外延,如伟人的名字,还有郭明义的名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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