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淮安,收获最大的不是周恩来纪念馆参观的感受,而是河下古镇引发的思绪。
进入古镇,第一眼见到的是古镇的大牌门,上面横额“河下古镇”赫然入目,两边条幅曰::“杏林泰斗文学宗师十二翰林三鼎甲”,“巾帼英雄须眉名将千秋青史几干城”。从两幅对联便可知此处是名人荟萃之地,文化底蕴深厚之所。回来查阅百度得知“河下古镇”四字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许嘉璐所题写。而古镇的历史的悠久,更让我瞋目——河下之名,竟来自2500年前的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一时雄心万丈,于是开凿邗沟,通江淮以伐齐。后吴王“出师未捷身先死”被越王勾践把国家整个儿侵吞。河下却因近邗沟末口而成聚落。渐渐发展成为繁庶之地,河下与夫差的渊源不浅啊!
后隋炀帝修筑大运河,淮安处于运河咽喉,河下更是运道必经之地,于是南北物资均于此集散,商旅辐辏,日臻繁庶。河下的繁荣在明清时达到极致。明初大学士邱浚曾有诗云:“十里朱旗两岸舟,夜深歌舞几曾休。扬州千载繁华景,移在西湖嘴上头。”邱浚所说的“西湖嘴”便是河下靠近运河堤的一个街名。邱浚的诗,让人想起秦淮河当年的繁盛!河下在清代又成为漕船物资集散地和鹾务机构的驻节处,“天下盐利淮为上”,使得众多盐商纷纷迁居河下。河下盐商们均以华侈相尚,莫不璧衣锦绮、食厌珍错,笙歌聒耳,游赏几无虚日,其第宅园亭多达117处之多,令人瞠目。漕盐业带动了河下各行各业的迅速发展,至今人们仍可从竹巷、花巷、茶巷、打铜巷、书店巷等巷名中回味过去众多街市的熙熙攘攘。
河下历代皆有名人:秦汉时有军事家韩信,文学家枚乘、枚皋父子,唐代有诗人赵嘏,宋代有抗金巾帼英雄梁红玉,明代有文学家《西游记》作者吴承恩、抗倭状元沈坤,清代有朴学大师阎若璩,考据学者吴玉,名翰林程晋芳,温病医学家吴鞠通,数学家骆腾凤,长篇弹词《笔生花》作者邱心如,围棋国手梁魏今,道光皇帝御先生官居礼部尚书、都御史汪廷珍等。
河下还是淮扬菜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如文楼蟹黄汤包、长鱼宴等。提到文楼,其在古镇的地位可不容小觑,现在一个人,吃一顿饭,低于100是连坐都不让!足够牛气的。
当年如此繁华鼎盛的河下,如今呢,如今是不是足够名副其实呢?
最惹眼的古运河两岸的建筑,皆属人造景观:亭台画舫,梁红玉的擂鼓台……望去,还是颇具美感,只是你总有面前的美人虽美,可惜是人造美女得感慨!
有词曰沧桑巨变,在这儿是最能说明了!剥去人造伤痕,古镇里巷,依然保持着明清最繁华时的翘檐朱门,庭院深深的原始风貌,然而当年的灯红酒绿,歌舞清扬的场面,早已成为尘烟过往,只剩下门前车马稀的冷清,所谓的热闹,只是仿古之处,稀稀落落的几处古玩字画,编织的门面……
踏进青石板铺就的小巷,恍然踏进了历史的长河,只是没有了长衫裙裾,纸扇纶巾……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处,古老的灰砖,黑漆大门,默默与你对视,似乎在诉说百年的经历,千年的风霜……一个人孤独地走着,鞋跟轻轻敲着平滑的青石板,也想在这悠长寂寥的小巷里,逢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如丁香一样哀怨的姑娘!放眼望去,只有了了的几位游客,偶尔从身边走过……我不知这小巷之长,也不知它止与何处,更不知它可有名姓,也无从问起,也不想去问……只是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这样一个当年名噪一时的古迹,何以造访的人如此之少?大概是没有知音,为她隆重推出,包装……它也就得以真正的大隐隐于市了。比起周庄,比起最美的乡村婺源,少了小桥流水之灵秀,更少了浮华的商业气息。她文静质朴地保持着自然的姿态,人事浮躁的铜臭气息,与她似乎是遥远的事情。
这样的清净能维持多久?
楚州区委决定,把这里初步打造成古典与现代经典对话、灯光与桨影相映成趣、文化与产业完美结合的具有独特个性特征的淮安版的“夫子庙”、周庄,届时古镇将全面对外开放。
当河下成为夫子庙时,她也就不再是河下了,更不会保持独特个性特征,至多是夫子庙的高仿而已,可能连高仿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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