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木师,近来与我打得火热,是由他公司设备问题所引起。
当我把问题解决完的时候,木师对我很感激,表示要付一笔钱给我,但被我言辞激切地拒绝了。于是,他决定隆重地请我海吃一顿,为我们多年间的情谊不受薄见,我便接受了他的这场回报。
在餐桌上,我们两家人,一一对应地交谈着,说笑着,玩耍着。从我与木师的兴奋劲头可知,我们互为信任,互为羡慕,也互为恭维,但这恭维却不带一点虚伪的成色,仍然是信任和羡慕的一种极致的表达。
木师的父亲,牺牲在由越南挑衅引起的我国自卫反击战场上。那时候,木师还小。所以,受幼年丧父和生活窘迫的深重影响,木师明显早熟,显得坚毅而且智慧。可以说,木师的这一形象,是我一直以来对他的判断和认同。有时候,成功不一定与知识有对等关系,恰恰与胆识、果敢和智慧有关联,木师就属于这样类型的人。
木师职高毕业,可谓是混完的学业。但木师学习不在状态,是有原因的。木师上学阶段和离校后的多年里,有三个行为经常发生,一是打架,二是走路深思,三是寻树根。关于打架,不是木师找惹别人,却是他爱抱打不平所致。那时候,他还喜欢独自溜达,整天紧锁眉头,好象在作什么伟大的思考一样,现在才知道,他是在深思自己将来到底能做什么,要做什么才能让自己有出息。在酒桌上,我说木师你那时候的特立独行是有收获的,就是你借助开公司从而成就了人生的事业。木师对此嘿嘿一笑,予以赞同。
对于木师爱好寻树根,我倒真有些惊异,毕竟据我对他家族的了解,他的祖辈也无人喜欢摆弄这玩艺儿,可到他这里,却显得特别地热衷。木师的“树根情结”不知缘何而起,却热爱得不行倒是事实。据他的同学以及我后来与他的交往中,知道他与树根真地十分有情缘。木师没事就在家前屋后,就去野地,尤其是树林中寻找那些根本不起眼的破树根、甚至烂树根。木师所捡来的东西,用我的眼神观察,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明堂经,可是用他的“法眼”却看到了存在的价值、看准了艺术的真谛,并且每次出行,都能找回一些树根。
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对树根的处理技术,根本没跟谁或书本学过,他竟然就懂而且熟练,比如去土、剪削和打磨,还有浸泡、晾晒(或烘烤)、上蜡和起名什么的,除了浸泡时间较长,一件做下来,一般用时很短。其实我也不懂关于艺术根雕的操作流程,但看木师的做法,应该属于个人或叫民间手法,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做成艺术品,供自己玩赏特别是能供给他人欣赏,就算达到目的了,就算是成功。木师根雕作品的名称,这里不妨列举几个,还请大家品味一下,作为他这位民间艺人的想象和艺术思维到底如何,如腾云驾雾、龙凤呈祥、鹤立鸡群、蛙蜓共荷、哲思、细柳柔情、千帆过尽等等。在他家,有专门而又宽绰的空间,用来摆放他的这些宝贝。即使现在,事业再繁忙,木师也没有放弃这一癖好,一直坚守着自己内心的品位和独白。
不过,还有一点我照样觉得奇怪,就是我与木师相处这么多年,却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叫木师,只是就这样心甘情愿地叫着,他也十分愿意让别人如此称呼他,而忽略他的本名。这次的饭桌上,我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可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的确很得意,当然也就很欣赏自己的这个“艺名”了。他回答说:“其实很简单,可以解释为‘放牧心灵的人’,而并不是所说的神职人员。关键我用的是木头的‘木’,就是想成为一个木雕人而已。”我随即哦了一声,对于竟有这样的深意和态度,是我不曾想到过的,毕竟他未受过高文化熏陶,而且缺乏专业木雕的修养,竟能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与认知,实属不易。
作为一门艺术,有哪一样不到玩的境界,能会变得如此纯粹?不管从技术上,还是精神上,特别是人生状态上,都会与别人、与自己的过往,有着很大的不同,只要一贯坚持,迟早会斩获成果。从不懂到深刻领会,当爱好变成艺术,一路走来,便会觉得越来越轻松,即是精神在提升,思想在跳跃,人生可谓发生着巨大的跨越。折纸、剪纸、捏泥、书法、绘画和服饰裁剪等等,自然也包括雕刻,所有都能玩出境界,就看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了。相信,即使是爱好,也能玩到纯粹,更重要的是,会对自己的事业产生深刻的影响,从而带来丰硕的收益,就如朋友木师的情形相似。
惭愧的是,我的剪报和音乐爱好,都没能坚持,眼下的写作,又形同摆式。所以,木师的成功,是我的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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