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外公是不喜欢我的,所以对我的态度才会如此的冷淡,仿佛我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样的以为,一直持续了将近15年的岁月才发现,我的以为,真的就只是我的自以为是而已。
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但是这对我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是从一个地方生活搬到另一个地方生活而已,我也并没有因此而愤世嫉俗的埋怨父母,从此走上了叛逆的道路。我只是带着好奇的心情住进了外公家,一开始年纪还小,并不理解大人的世界有多么的复杂。直到稍微长大了,听到了很多来自他人的并不能称得上是和善的议论和疑惑的声音,于是懂得了,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
那时的自己,努力的学乖,不敢犯下丁点的错误。学习成绩总是保持在班上前五名之内,回家也是经常拿着书看,就是为了引起外公的注意,希望得到来自外公的肯定的目光。只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从小,外公就不是很重视我,也不会对我嘘寒问暖的,即使是感冒生病了,也不见他着急过。
是如此淡漠的,让人无所适从的态度。
还记得第一次拿奖的时候,我满心欢喜的把奖状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让外公能发现。可是,我一直的一直的等,却始终不见外公有任何的反应。一直到上床睡觉了,外公也始终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我的成绩的字句。那是年幼的我,第一次尝到了失望与苦涩的味道。后来,我默默的把奖状拿回了房间里,自己把它贴在了墙上。而从那以后,我不再将我的奖状拿给外公看过,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我跟外公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一天跟他说的话超不过五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之下,这样的两个人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冷淡!
可是,外公并不是寡言之人。我曾见过外公跟别人侃侃而谈的样子;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也见过外公跟妈妈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甚至在平时,外公也会跟表姐们开着无关痛痒的小玩笑。只是,这样的外公,从来就没有在我的面前出现过。我看到的外公,不会跟我天南地北的胡扯,也不会跟我开着无关痛痒的小玩笑,在我的面前,他总是绷着脸,看起来显得异常严肃。那时的我,是害怕外公的。而我想,外公也是不喜欢我的吧,不然为什么对我会有差别待遇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的我,从此以后在外公的面前显得更加的沉默了。而我和外公之间的这种冷淡的气氛,到了高中我开始住校之后,显得更加的明显了。记得那时,同宿舍的人,几乎都是每个星期都会回一次家的,而我总是两个星期或是三个星期甚至是一个月才回一次家。那时单纯的想法就是不想回家跟外公两个人两两相对无言。
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每一次我回家,餐桌上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也总是会莫名的多出一些我喜欢吃的零食或者是水果。一开始的我并未多想,认为纯粹就是巧合而已。
只是巧合的次数多了,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会察觉到,这并不是简单的巧合。
我开始有意识的观察外公的行为,才发现似乎每次我回家的时候,他就会显得很高兴,但是,那样的高兴是不露于言表的,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就不会发现。在吃饭的时候,外公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把我喜欢吃的或者他认为是好吃的放在我的面前。现在仔细想来,外公是个极喜欢吃豆类食物的人,尤其是蚕豆,但是偏偏我是一个什么豆都不喜欢吃的人,导致每次外公煮豆的时候,我都几乎是在吃白饭一样的。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外公煮豆的时候,他总是会帮我再煮两颗荷包蛋。看似无意的举动,却暗藏了他对我倾注的关注。
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中问起外公镇上有没有修皮带的地方,那是我极喜欢的一条皮带,所以不舍丢掉,想说修好了可以继续用。只是,外公说镇上并没有这种地方。有点失望,却也没有办法,就把那条皮带放在了房间的角落里。也不知到底是过了多久,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了,外公突然跟我说,那条皮带他帮我修好了。很惊讶,没想到他会放在心上,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的事,外公却一直记在心里!
现在慢慢的回忆从前,发现外公并没有真的就是像我以为的那样对我毫不重视。其实我的每一次拿奖他都知道,我曾听到过他跟别人自豪的说我有多么的厉害,那时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骄傲。原来,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外公的骄傲了么?而我的每一次生病他其实都知道,在我生病的那段时间,桌上都是些清淡的菜色。每一次,在我离开家的时候,他眼里都有着不舍,只是我却从未认真的看过。
原来,是我自己错过了外公给予的关怀!
今年过年回家,过了大年初三准备回妈妈那里的时候,我在翻看着家里收到的礼品,外公看了,淡淡的说了句,喜欢什么就拿走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的。那时,感觉心里突然暖暖的。临走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看,只是上车之后,同学跟我说,你外公的表情看起来好舍不得你哦,你走了还偷偷的伸个头出来看着你。
原来,真的只是我自己看不见外公对我的爱而已!
外公是个内敛的人,感情从不外露,而我在外公眼里又恰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如此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块儿,的确是会两两相对无言的吧。只是当年年少的我并没有领悟到这样的道理,那时的我孤高自傲,似乎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即使是外公有心跟我融洽相处的举动,怕也是会被年少偏激的我无意的拒绝吧。
现在的我,已经能看到外公藏在他淡漠态度之下的,对我的关心和爱。再无少年时期的愤愤不平了,我已经能理解这样的外公。但纵是如此,我却也并不想去改变什么,因为这是我跟外公之间,独一无二的相处方式,是谁也不能替代的方式!
后记:一直很想写一篇关于外公的文字,却总是无从下笔,在今天总算是写出来了。其实是在读大学以后才开始慢慢的明白以前的外公的,所有的那些关怀,外公都已经用行动表示了。很感谢有外公的存在,让我知道了有一个人,总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关心和支持着我!
编后语:真挚感人的情感,不经意间激起生命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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