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小时候曾过的那些个中秋节来了。中秋佳节啊,是我们民族传统的团圆的节日,所以,那时的中秋,是我们大家庭都一起围坐到爷爷奶奶跟前一块吃饭的日子,和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年夜饭的饺子,代之以传统的食品是月饼。如今回忆起来,只记得父亲和叔叔们只在陪爷爷喝酒吃菜,倒也没有那项如书上所说专门去院中赏月的“节日活动”。 不过说起来个人被月亮启蒙的感觉还算尚早吧,偶尔夜半醒来,遇见窗外的月光洒在自己的脸庞,小小的心里也会升起一种挺奇异温暖的感觉呢。小时候上早自习的时候,忘了那时是不是没有钟表起的点不怎么合适,有时去上早课的路上会看到空中挂着明晃晃的月亮;若在寒冬,那月光看起来更加冰凉,可又似乎很温热似的。 还记得那时在中秋来临的前几天,家家忙着互送“礼物”,穷庄户人家,有什么呢?无非几包月饼加点苹果之类的,可家家户户为此忙得甚欢,礼尚往来,熙来攘往,送来送去最后还是差不多自己买的那些;但那时代的人们乐此不疲,似乎借此传送一份亲朋好友间的情谊。
年年中秋都要到。 月月轮回,年年积岁,从娘家就来到了婆家哈。首先的感觉便是:过节的气氛不一样啦。当我来时,婆婆已离世十多年,独活的老公公我感觉就像一叶浮萍,也因为嗜酒好客,平时常常遇有留饭吃的;过节的时候也不定在哪儿喝酒吃饭。丈夫哥儿四个,但我发现他们这里没有我娘家的那种习惯,即几个小屋里的人都共坐一块陪老人一起过节的习惯。因为小时候从不会对什么婆媳关系妯娌关系等等的上心,来到这里才逐渐被动地学说一些自己原来不会说的礼法之言。还发现这儿的弟兄之家和原来的弟兄之家的关系是不尽相同的。比如说,我的父亲和叔叔间,说话很直白、随便,尤其父亲刚直而又常以老大自居,有时常常对小叔施以训责的口气,好在小叔脾气温和也从来不会怪他的大哥。而这里的弟兄间,说话委婉中听而客套,彼此间温文尔雅,绝没有谁训谁的迹象,但是个人利益之间却会核算清楚的。我想,这就是所谓人与人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存在的具体差别了。也没有什么可特别指责的,只是人的秉性、家的传承的差异所在罢了。 我来这儿第三年,公公也意外离世了。从此,过节的事更是简单了,弟兄之间没有要聚会的意思,妯娌之间就更免谈。各过各的,倒也清静简洁,对我这种向来怕麻烦的人来说倒是很自在的事件了,呵呵。 又是一年中秋到。 我想起那种“年关”的事情来,“中秋”和“年”差不多,在过去也是收租敛税的关口吧。想那喜儿和杨白劳,过的那是怎样凄惶的年啊。在一些从旧时代过来的文人的文字里,也能发现曾经令他们尴尬熬煎的中秋的。 那些种种毕竟还是别人的事,离自己尚远。想说的是个人生活的变迁。想当初前几年,过年的时候还是令我极端厌恨的日子的。总有一些要账的来磨缠,当时家中状况又是恓惶得难言,拿不出钱,只好悻悻得陪着人家绕着口舌。往事真是不堪回想啊。而今,正所谓“无债一身轻”,逢节逢年的终于可踏实地过了。
又是一年中秋到。 我现在正有佳月可赏,不过我们祖国地大域广,总有地方遇有阴云或其他不适天象,而使人错过了一赏美月的机缘吧。但这又何妨,那也只是天上的月亮。歌里也唱,天上有个月亮,心里有个她呢。说春风和煦、秋雨凄凄,说阳光灿烂、月色妩媚,不仅仅是说天象,大概更是反映的“心象”吧,想一个正为失恋伤痛的人很难感觉到阳光的灿烂、月色的俊美吧?所以说,如今的生活如此安详美好,随便哪天都可以自定为节日,任是中秋这天无月可赏又何妨呢?美好的月早已沉潜在我们的心间,不会隐没,长圆不缺。
还有名句说呢,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在某处乌云遮蔽了月亮,可总有月夜清朗的地方啊。也许在那里就正好有想念着你的友人为你传来祝福送来挂念,那不正是比望着天上的明月更加爽朗宁馨温暖幸福吗?就算乌云暂时遮挡了视线,但那明月依旧在。所以说,明月千里寄相思,莫愁空中无明月,只求明月照心间。 年年中秋总要到。 正午时分和黄昏时候,便听到或爆响或脆响的爆竹声远远近近的传来了,状势自然不能和春节之际相比,但也总在标示着节日的来临。听着这或远或近的鸣响声,我想,怎么说也和当年的鲁迅先生听到的新年祝福的“钝响”的感受是绝然不同的了。时下的自我生活,大孩子年年升级,小的也越来越脱离我的怀抱,在孩子那里费的心思可日渐减消,尽管事事不可能完全如我所愿,但随着整个时代前进汹涌的大潮,我想我的日子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美好。
2010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