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不过是个三年的约定,却最终成了一辈子的约定。
他每天下午四点都会准时去接她的站台,是她长长的等候。而他,每次都会如约而至,从未错过,因为那也是他一天的守候。然后,她坐在他的后座,用手轻轻搂住他的腰,在黄昏的阳光中静静度过甜蜜的温存。
大学四年的时光像是细细的流水,从人的掌心缓缓地滑过。她多么想握紧它,可是它还是在指缝中不经意地溜走了。
他要走了。
三年,就三年,很快的。三年后,他会老时间在那个站台和她相见。他走的那天,当他的手从她的手中慢慢分开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仿佛四年的青葱岁月将永远化为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她是那样地难以割舍。
于是,每天等候在那个站台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她总是把脖子伸得很长很长,她想要看得更远,她怕不能早一点看清他回来的路。她的眼前一直浮现着他冲她笑的样子,她想象着自己坐上了车子的后座,搂着他的腰,闭上眼睛,不说话。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三年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但也充满了失落。她看遍了那条路的每一片树叶,看惯了每一盏路灯,看腻了那个几乎成了她第二个家的站台。她甚至记住了等候里的每一天的天气,那本他送给她的小小的日记本里记满了她密密麻麻的心情。
一年,他没有来。
两年,他还是没有。
三年,他依旧没有来。
“他会来的。”那一天她一直等到他深夜,她就像是守护边防的士兵,不敢离开自己的岗哨半步。
“他一定会来的。”整整一个星期,她每天都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去,她害怕错过寂静的夜里最后一个身影。
她看到他了。那个熟悉的背影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一刻的冲动,让她有点不能自已。但是她犹豫了。
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他为什么没有遵守当初的约定。难道他忘了那个站台了吗,或者他忘了我了吗。
“你回来了……”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哦……”
她这才恍惚过来,那个熟悉的背影已经在她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千次万次了,她连对别人说声“对不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请问你是旭晴吗?”
“嗯。你是?”
“我是顾盼的同学。”
“顾盼!他回来了吗?”
“没有……”
“但是他有一封信让我带给你……”
“我有一封信让你带给他!”
她急切地拆开了信封,打开信纸的那一刻,她哭了。她再也抑制不住了,三年积存的泪水就像是洪水在那一瞬间爆发了。
“旭晴,三年里的每一天我都在默默地想你,我一直在等着见面的那一天,我怕在站台看不到你。以前总是你等我,我担心你不能再等我三年了。三年了,终于可以看到你了,却是我和你永别的日子,也许你已经不在等我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会在天堂等你。”
“这是他离开时候说的最后一段话……”
她迅速地从那位同学的手中拿过她的那封信,跑着离开了这个她苦苦等了三年的站台。风很大,却风干不完她的眼泪。
静悄悄地夜,被掏空的心难以入眠。她打开台灯,对着他送的小小的日记本,哭着读完了她在约定三年的那一天写给他的信,她以为天堂能够听得到。
“我把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选择了等待,等待的时光是漫长的,但是我却想抓得更紧一点,因为我享受等待后的你。六年,我等了你六年,即使还会有三年,我仍然愿意等你。但是我想要这等待过得快一点,我害怕等待的是遥遥无期,那样我会再也看不到你。站台成了我的家,它为我遮风挡雨,它也成了我心灵温暖的港湾,有时,我不想离开它哪怕一秒钟,我害怕在我转身的那一刻,你却没有看到我的背影。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你还在等我吗?你还记得当初的三年约定吗?你还会来这个留存了太多记忆的站台吗?你还会带着我静静享受黄昏最后的温存吗?也许你已经不在等我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不来,我不敢老去。”
她轻轻擦干眼泪,微笑着将信纸夹进那个小小的日记本。
因为等,没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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