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山村里有一条长长地绵延向遥远世界的铁路,铁路的路基很陈旧,每天却都会有很多不同的列车载着不同的旅客经过这里。那些旅客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有商人也有政客,他们有时候会走下来,有时候只是欣赏性地看上那么几眼,然后转头去看他们的手机或者手指头。毫不隐瞒地说,我在的城市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既没有好看的山水也没有好看的人,什么都不很好,唯一能夸耀的也不过就是这里通上了铁路。也就是因为这里通上了铁路,我和我的朋友井才会有事没事来这里看那些驶往不同地方的面孔。我们站在高高的站台上观望一列列火车,然后傻乎乎地冲着车里的人笑。他们有时候会叫我们过去,他们一叫“小孩”,我们便争先恐后地跑过去,然后争着为车里的人去买上一瓶水或者一包烟,我们并不乞求他们会给我们点什么,我们只是在山里憋坏了,我们就是想跟他们说句话。
井是我的朋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们两个总是在一起玩,于是那些旅行经过的时候总是能一起看到我们两个。我们喜欢跟着火车跑,傻忽忽地被车上的人笑,他们笑的很开心我们也笑的很开心。等到火车驶远了,我和井便要停下来目送着火车离开,然后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等待下一列火车的到来。其实井比我要聪明,他总是跑在我后面,还在后面大声地叫嚷,快跑啊,火车要开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很努力地去跑,直到累的气喘吁吁 。安静下来的时候井就问我,亚方,你说,这铁轨的尽头会是什么呢?我说,是黑夜。他说,怎么会是黑夜呢,我觉得会是城市或者河流,那里一定很美,那里的人一定会像童话里的一样要么善良的很,要么丑陋的很。他们或者是王子或者是巫婆,房子也会是城堡或者茅屋,不会是我们居住的土房子的。他自顾自地说着,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渴望和憧憬。我靠在他的身上,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我说,也许吧。
其实我和井都没有出过大山,我们对外界的了解仅仅限于井家里的那台收音机,那还是井的姐姐出嫁的时候男方买的。那收音机里经常说着外面的经济情况说者国家大事或者国际上的事情,我们不懂国际但我们想那肯定是个很大很大的机构,国家都赶不上它。我们偶尔能听到歌,那歌曲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会唱歌的姑娘唱的还要好听,我们往往会哼上几句以此来博得学校女生的喜欢。
我和井都没有很好的家境,甚至可以说彼此的家里都很落魄,我们的父母如他们的老一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终日与土地打交道,他们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偶尔会跟我们说句话,他们说,亚方,到山上放羊去。那时候我便要叫上井一起去山上放羊。井家里有五个孩子,两个男的,三个女的,井排最小,地里的活用不着井干,他的爸妈便也喜欢要他和我在一起放羊。井家里有四头羊,而我家只有三头,每次我们要羊打架的时候都是我的羊吃了亏,这让我很不开心。但幸好我还有一只叫米兰的狗,一只叫花朵的猫,而井家里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又快乐起来。
把羊放去吃草的时候我和井便躺在草丛中彼此枕着肩膀说着悄悄话,天空在我们头顶蓝得如刚洗过一般,白云悠然地在天空上飘荡,仿佛我们的小羊去了天上一般。有那么几次,我们被摄影师拍到,他们给我们好看的糖果,要我们摆各种好玩的动作,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说会把照片寄给我们,然后给我们以拥抱。后来确实收到过几次邮件,里面是厚厚的旅行杂志,我们的照片就被放在其中,我们的照片被给予好听的名字,他们叫“神的孩子都在休息”或者“少年的放逐”。我们真高兴!
闲暇的时候我会和井同一起去看火车,那呼啸着开来开往的火车把我们年少的梦想带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天堂。井说,要不要去看看铁轨那头是什么,我点了头。于是我们两个人便去了铁道上,我们张开臂膀像要飞翔的鸟儿一样,井快乐地说,亚方,终于有一天我们可以走出去了。我说是啊是啊。我们慢慢地在铁轨上走着,偶尔会遇见几辆疾驶的火车,但车上的人不看我们,因为那里不是村庄。我们走了好远,但铁轨还是铁轨,没有尽头,分不清方向。终于我对井说,回去吧,铁轨是没有尽头的。井终于改口,铁轨那头是天涯,只有天涯才是无边的。我说,也许吧。
晚霞一点一点地染红天空,夕阳一点一点地漫下山坡,星辰成了世界上最美丽的明灯。我们原路折回,但都并没有说失望的事情,因为井说,有一天我们会坐上铁盒子,然后也如车上的人一般舒服地驶往世界各地,去看“国际”。然后那时候最纯真的梦想便成了武侠小说里的天涯。为此我还写了很多关于渴望远行的文章,我在日记里最喜欢写的一句话就是浪迹天涯,但天涯是什么我确实不懂。
可是,从那时侯起,寻找天涯便成了我们崇高的使命,我和井都对此乐此不疲,因为火车道就在我家附近的缘故,我和井便经常沿着铁轨试图远足。铁轨外的栏杆并不好翻,但每次都是井踩着我的背翻过来的,而我却只是自己捡了石头踩着翻过来,每次我都那么的不甘心,但当我们的脚掌碰触到铁轨之后,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我们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我们再一次在铁轨上奔跑起来。
(二)
生活一如既往地重复着延绵出去,我和井也都在岁月的洗礼中慢慢地成长起来。曾经年少幼稚的我们也都长成了轮廓俊美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正青春得让人嫉妒,开始有人给我们写情书,开始有老师对我们关注。有人想让我们走出去有人想让我们留下来。只有我和井知道我们两个注定不是安定的人。都渴望着漂泊。
十八岁的成人礼,我叫了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准备了一场远行。我们都是不安分的年轻人,都有着这个时期最放逐的心。我们的车队一共九个人,五个男生,四个女生,其中有一个叫婕的女生很喜欢我。这些我都知道,婕很漂亮,人也很好,但是井喜欢她,我便不去喜欢。
车队缓缓地驶过田野,村庄,农房,并不宽敞的小河和并不茂盛的树林。其中遇见了一群捉迷藏的孩子,他们的躲藏技术并不高明,那个藏在玉米地里的孩子我都看见了,还有那个爬到树上的孩子鞋子掉在了地上,但是他们很快乐,我们也为他们快乐。还遇见了一个背东西的老人家,他佝偻着背气喘吁吁,我突然就想起我过世了的爷爷,他们如此相像。于是我停下我的车子帮老人把东西载上。我推着车子和老人一路交谈,车队其他人也都相互交谈着,其中,井和婕走的很近,但都不多话,有几次我看到婕的脸都红了。
行到老人村庄的时候我取了块蛋糕给老人,并对他说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们在进行一次远行。老人笑的如花朵一样,他说,年轻人,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努力吧,你会成功的。和老人告别之后,我们又走了好远,直到太阳再一次被黑夜吞噬,我们才原道折回。
下午七点多的样子我们在车站前告别。井去送婕了,婕只看了我一眼便跟着井走了。我一个人推着我的车子在车站前慢悠悠地走着,我想家里的饭肯定还没有做好,而且我似乎还不想回家。夜色黯淡,风渐渐清凉起来,我找了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坐了下来,独自想着些什么。风吹进我单薄的衬衫,凉飕飕的,我缩了一下脑袋,是什么时候秋天到了呢?我的头发在这些微凉的秋风中荡漾着,我看见驶往这座城市的最后一班车正慢慢驶来。
十五分钟后,列车驶过。淡然无味的黑夜引不起我任何感觉。我推起车子要走。就在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而边响起来,请问,那个,你们这儿最近的一家旅馆在哪里?
我被这个软绵绵的声音吓了一跳,我有些着慌地看着她,你是谁?
她大约知道自己吓着我了,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是从外地来旅游的,刚下火车,想找家旅馆居住。
我打量了她一下,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头发,白色裙子,灰色单肩包。眼睛清澈,笑容甜美,不像是坏人。又听她说是要找家旅馆,这不就找上门了嘛。近些年来,人们的生活好了,来我们这里旅游的人多了,我爸妈也做生意赚了一把,很少种地,却扒了以前的土房子盖上了很有格调的木制房子,收取一定的资金,供旅游者们住宿,也就是旅店。既然这样我干吗不让她住我家的房子呢。
于是我对她说,你可以坐到我的车子上,我带你去找旅店。她想了一下,说,如果你能把方位告诉我就更好了。
我说,你很害怕我?她笑了,我怕你怕我,她开了玩笑。我说,我不是坏人。她说,我知道,但我希望住我自己找到的旅店,这是我的习惯,别人找的我住不惯。
我知道她还是信不过我,与是我把身份证给她看,我说我家就住在这里,我妈开了一家店。
她仰着头看我,黑店?
我有些生气了,心想,你去就去,不去拉倒,别侮辱人。我对她说,最近的一家店是亚方家开的,你可以到处去问问?
她说,你生气了?你叫亚方。我点头,推起车子就走。
她拦下我,难道你不愿意帮我把东西送到旅馆里吗?
(三)
我对我妈说,来了客人。我妈边放下手里的活边走出来大声嚷嚷,在哪里在哪里?那莽撞劲可真让自己觉得妈妈有点老土了。我指指身后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这不嘛!于是我妈上前抢过女孩的包,招呼女孩上楼安排住宿。女孩上楼的时候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妈还真热情。我有些脸红,我说我妈四十多了,就这样。
其实我家的房子还是比较干净的,因为是木制的,人踩在上面总能听到噔噔的声音,我妈说这是木头在唱歌,猛一听还挺是吓人的,但人走上去确实很舒服,而且木头的香味也令人喜欢。
房间里有一张长的木桌,木桌上放了一盏精巧的台灯和一些旅游杂志。床铺很整洁,那是我妈勤劳的结果,我妈总想给那些游玩的人留下好印象,于是对于这些事情做得比较用心。
只是,很奇怪,我妈这次并没有说房租的事情,只对女孩说,好好住就可以了。我曾问过我妈,我妈却说,急什么?于是,我也没敢再问我,我一个大男人,整天计较这些事情干什么?
八点多钟的样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我妈让我去叫女孩子,我妈说人家初来乍到应该多加照顾,于是我便去叫女孩子,我说,下来吃饭吧,一个人挺闷的,大家说说话。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来的时候买了零食。我靠近她,显得很真诚,我说,今天我生日。她便没有再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大声地说着话大口地吃着饭,女孩子倒显得拘束了点,于是我坐在她旁边,我说,你别客气,我爸妈都很好的。她低着头,说这不是在吃嘛,尔后又给我夹了菜,祝你生日快乐,吃多点,争取长得壮壮的。我把菜吃下去说,你也多吃点。她笑着说,你还真不是个坏人。我说,那当然,随即又问她怎么一个人跑出来旅行了,不怕遇到危险吗?她说,我福大命大,上苍保佑。其实我是来找人的,可是那个人我还没能遇见他。我说,谁?她小口地扒了饭,若有所思,说了你也不认识。我便不再去问。
从那天的情况来看,我家里人都很喜欢这个女孩。我妈更是表现出露骨的不得了,有事没事就要去女孩房间里说说话或者送点吃的。女孩对我妈也感激起来,有闲着的时候也会帮我妈忙点家务。 有几次我便遇见她了,我说,你还真勤快。她笑了一下。我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她又笑了,说,我叫安。
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我十八岁了,但我相信自己真的还不成熟,因为我还像小时侯一样梦想着有一天骑着高头大马像王子一样去接我的公主,我的公主要有美丽的面孔和头发,还要穿白色的衣服,戴银色的耳环,穿水晶鞋。我喜欢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会让我无比的动心。
安是个安静的女孩,除了偶尔出去走走外,更多的时间是坐在太阳下看书。她喜欢我家那只叫做花朵的猫,她总是抱着它在太阳下看书。花朵也喜欢她,总喜欢钻进她的怀里被她的手指温柔地抚摩。安会唱歌也会讲故事,她的知识比我和井都要丰富,她的修养让我叹之不及。她的美好另我的小心脏里都充满了喜欢和尊敬。
我对她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些东西,她说,例如什么?我说,外面的世界或者只是书本!
她笑了,她说,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你想的那般美好,简洁地说,外边的人还不是人,外面的房子也还是房子。
我对此并不满意,她是怎样蔑视着我曾经的梦想,我又问她,那么书本呢?她便掏出本《圣经》给我看,也许这个会对你有用,她说。
安说过是来找人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要我帮她找过。她说,其实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就是不想那么快见到他。
安说话的时候很忧郁。但她的忧郁却让我很难过,是怎样的一个人会让安如此喜欢。虽然在安身边有时候会很心疼,但我还是很快乐地陪着 她,我们偶尔会去看看远山和飞鸟,也会在附近的小山坡上休憩一会儿,我们安静地看着那些如我曾经一般年少的孩子们怂恿他们手里的绵羊相互打架。安笑的时候我便笑了。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喜欢上了她,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让我迷恋,我想,这种感觉或许是来源于我对外面人群的渴望和好奇吧。
(四)
和安在一起多了便少了和井在一起,于是有一天井很坏脾气地来找我,他像任何一次粗鲁地来抓我的脖子,他说,亚方你个王八犊子,你他妈这几天死地里去了是不?我一边讪笑一边拿水果伺候他,我说,哪有哪有,我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在家休养生息嘛。他一把抓过苹果,边啃边继续用一种蔑视的口吻对我说话,他说,亚方你就得了吧,你还休养生息,我呸,你老实交待这几天做什么坏事了?我说真没有。他便吐出苹果上来挠我。也就是这个时候阁楼的小道上响起了笃笃的走路的声音,我知道是安要下楼了,我对井说快住手,有客人。井哪里听我的,他坏笑着以为自己很聪明,他说,亚方,你他妈就唬我吧。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安下了楼,她站在我们后面说,亚方,你可以帮我把那个台灯修好吗?
我们听到安说话之后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们相互抚好衣服,一脸的尴尬,我清了清嗓子说,就去就去。而井的脸更是红得像个猴屁股,他张着嘴硬是没能说出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后退了几步说,原来你家有客人,然后他撒腿就跑了。
我跟着安上楼,安问我刚才那个人是谁,我笑着说那是我的好朋友井,安哦了一声继续上楼,但我却感觉心里怪怪的。
此后的几天井都没再提起过这件事,可是没过几天,井突然问起安的事情,井说,你家里的那个客人叫什么名字?我说她叫安。井又问,你知道她是哪里人吗?我说好象是江苏人。井眼睛里开始升腾起些小兴奋,他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说怎么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亚方,真没什么。我却有些放不开了,我觉得安和井之间总会发生点什么事,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想要把安给藏起来。
于是那几天我有事没事就要带安出去玩,有时候去放风筝,有时候就只是去车站看火车。我给安买好吃的东西,从邻居家里要各种好玩的纪念品。我的改变让我妈感到很高兴,有天她就附在我的耳朵边小声对我说,儿子啊,你终于开窍了。我的心脏一阵猛跳。我想我妈确实是老江湖了。
但即使这样,井还是找到了安,他们在我家院子外的葡萄藤下说话,目光含情,井说,安,你好,我是井。认识你很高兴。安不说话,只抬头看他,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爱慕和崇敬。井又说,可以让我给你快乐吗?安就点了头。
晚上的时候安兴奋地对我说,亚方,你知道吗,我找到那个人了,他果然如我想象中的一般英俊。我懒懒地回答,是吗?便不再说话。安疑惑地看着我,亚方,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我笑笑,没有没有,我很高兴,我只是有点累了。
哦,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下了楼,但我听见安的房间里传出了欢快的歌声。
我找到那只叫做花朵的猫狠狠地踢了一脚,它喵地一声惨叫着逃跑了。我又去找那只叫米兰的狗,它温顺地卧在我身旁,任我在它柔软的毛皮间哭的稀里哗啦。
后来的几天里我像往常一样学习吃饭和井做朋友,但终于有了一层隔膜,我再也不去和井一起探讨浪迹天涯的事情了,我也不再想出去了,因为我觉得山外面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婕来找我的时候从后边抱住了我,她把眼泪抹到我的白色衬衫上,她委屈地告诉我,井有了新的女朋友,他不要我了。我闭起眼睛点点头说,没事的,你这么漂亮,会有人要的。她受宠若惊,把脸靠在我的后背上像个受伤害的孩子,她说,你会要吗?我没有说话。等待落日晨昏,等待木制的门开了又关,等待我身后变成了空虚。
对不起,我喜欢上了其他人,便没有心力再去爱你。
我决定追回我的爱,哪怕以牺牲友情为代价。我去找了安,我鼓足勇气对她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我想……我刚想说出我想和你在一起便被安给打断了。安说,亚方,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请听我讲个故事好么。我点头。
安说。从前有个很自私的小女孩,她自恃家境很好,对谁都冷若冰霜并不友好,于是后来的她渐渐地被大家孤立然后变得形单影只,小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出什么,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发现她的这种任性让自己变得很痛苦。她也试图改变过自己但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她慢慢地患上了抑郁症,整天痛苦的不得了。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幻觉,开始大把地吃安眠药,开始学会任意地放纵自己,她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之后便是这么一种状态了。她开始准备着自杀,她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她希望以这种方式结束掉自己的生命,可就在她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生命里,那个男生是她在车站前遇到的,他从轨道外的栏杆外翻进来然后他很友好地站在她身边说,你也是喜欢沿着铁轨浪迹天涯吗?她当时觉得这个男生很讨厌,问的话很白痴,便又改了一个地方,可那个男生却不离不弃地跟了上来,他对她说,我有一个朋友,我们都是喜欢漂泊的人,我们对未来有着美好的追求和梦想,我想你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对人生有着美好的追求吧。他又说,你长的真漂亮,比我们那里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漂亮。他的夸奖终于引起她的好奇心,她问他是哪里人,他便告诉她了。他问她是哪里人,她也告诉他了。他给她讲了很多他们那里的故事,她被他的话和他的追求所感动,她终于放弃了自己那个愚蠢的举动,她对男生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至此之后,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女孩坚强地活下来了,慢慢地学会了和集体融合,那些忧郁的病症也被集体的力量所抑制。她变的比谁都优秀,在学校里曾经有那么多人追过她,而她却只爱上了那一个。她想,这辈子她会嫁给他的。讲到这里的时候安若有所思,她扭头看我,你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吗?我没有说话,她便又说,是那个叫井的男生拯救了我。井,就是你的朋友。
听完了故事,我便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我说。安,晚安。
原来故事是这样的啊。我想起初中的时候井曾跟他的哥哥出去打过一段时间工,也就是那一段时间里井骄傲地跟我吹虚过都市的繁华人物的美丽,井说在这里在有了一个好朋友,很漂亮他们很开心。但我却从来也是不以为然,我对井说,你就使劲地吹吧。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是真的。
我突然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我看着手表显示是七点零一分,还有五分钟,开往这座山村的列车就要经过,我就要走了,我亲爱的井亲爱的安亲爱的婕还有我的爸爸妈妈,说声再见了,几分钟后我就要坐上开往另一座城市的列车,我希望也能邂逅一份如此美丽的爱情。
井是我的朋友,他爱的我便不能再去爱,我希望我可以如他一样好运,在相同的城市遇见如安一般美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