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中最热的一个周末,我们去游朱家角古镇。虽然有阳伞,但是小腿以下还是被太阳灼得生疼。大概有40度吧,我们是如此的勇敢,在这样残酷的天气下,赤裸裸地曝光自己。公交车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人们大多数还是愿意窝在家里,躲在空调下或睡觉或上网。
车驶出城市,开进乡村。望着窗外纵横的田野,铺满莲叶的池塘,我似乎闻到了古镇的味道。朱家角掩埋的很深,外面的物换星移,一直未影响到它,依旧是最初的形式。一尺来宽踏出老茧的青石板路;绕村迂回的小河,每走几步便有拱形的石桥。朱红色雕花的门面,两边各挂一串大红的灯笼,玻璃门紧闭,里面是排列整齐的饭桌和椅子,老人坐在门边,贴着玻璃张望,有人经过,便拉开一条缝,探出头来招呼着:“吃饭吗?进来吧,冷气开放的。”商店的门是洞开的,杂货很多,几乎要流到街上来,主人在柜台后面,悠闲地坐着。一切都是安静的,缓缓的,似门口那条沉默的小河。
有船划过,穿着青灰色布褂的船夫,站在船头小心翼翼地摇着,生怕惊动了那一直不曾开口的河。舱里的女孩很雀跃,不停地拍照,甚至冒险凑到船头,摇摇晃晃地和船夫合了影。我们坐在倾斜的柳树下,一边吃西瓜,一边欣赏着,竟也能感受到绿绿的凉意。
拿着游览路线图,我们首先找到了掩藏隐秘的“课植园”。这是民国时期某官马文卿的私家住宅。从门厅进去,穿过天井便进入大堂。两边是朱红色的走廊,沿着廊边又窄又陡的楼梯上去,便是主人夫妇和妾室们的卧室。望着室内的陈设,我似乎感受到当年一家人生活的情景。也许是清晨,主人刚起来,打着呵欠,摇着脑袋,女人们迈着小脚,来来回回地穿梭其间。我们没有逗留多久,只是在二楼的栏杆处,向下眺望了下,角落处几株芭蕉已经泛黄。这时候没有雨,我想如果有雨,雨打芭蕉定是诗意了很多。
从二楼下来,沿着走廊往前便拐进小姐们的绣房。几个中年妇女坐着,面前搁着针线簸,灵巧地绣着当今流行的十字绣。小姐们早已不在,当年的心思也悄悄陨落成土。我只凭想象,站立了很久,耳边好像响起女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吟诗声夹杂着娇嗔声。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几个妇女望了望我,依旧低头绣着,她们关心的只是你买不买这些绣品。
马家的后花园很大。假山池塘,小桥流水应有尽有,甚至有菜园,麦场。巨大的水车孤独地停歇着,没有人在乎它是否还能正常工作,它就像一个垂危的老人,把自己裹在阳光下,除了等待还是等待,人可以等待死亡,但是它呢?几个游人,偶尔小声地交谈,除此之外都是静寂的,甚至是树上的知了,都忘记啼叫,也许它们也在缅怀当年的时光。
从“课植园”出来,我们向下一个目标寻去——大清邮局。刚进入大厅,里面挂满了摘选书信的匾幅。无论是父亲对不孝儿的训斥,还是朋友之间的情谊,莫不让观者动容。最让我感动的是一封远在北京的儿子给母亲的信。大概内容是儿子为了生计离开母亲实在是不孝,只是未有成就,无面回家,对母亲之亏欠无能回报云云,其言之深,情之切,让我不禁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如今我亦远离母亲已经四年,功未成,名未就。每每想起父母已老,不禁悲从中来。
掀帘而出,是码头,两只邮船象征性地停泊着,一动不动,朽木渐渐出现裂痕,我甚至能感觉到踩上去后,清脆的断裂声。
后来我们又去了老药店。我是极易怀旧之人,这一次的古镇之行,实在是心灵的一次洗涤。回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看起拍摄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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