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布谷趴在桌子上,看着试卷在眼前越来越模糊,醒目的分数渐渐晕开融化。
画外音:就是这样,一点点消失。这种为分数而沮丧的卑微心情,被脆弱的主观承受力无限夸大的悲情。
布谷独白:这是高二的期末考,关系到寒假期间辅导学生的选择。我放假喜悦的心情被一种担忧驱散,虽然一直不喜欢上补习班,但是本来属于自己的名额因此而失去,确实是有种惆怅的失落感。
算了,回家再说吧,慢慢心情就会平复的吧。
我知道现在的我心情起伏剧烈,总是伤春悲秋,这种哀伤而绝望的压抑来源于一个晦涩阴锐的女子,她的书她每天都会翻阅(镜头:在橘色灯光下翻着《莲花》面目冷锐的布谷)。
同时,不可避免地,来源于面对高考时的压力和不甘。
布谷和众同学一起骑着自行车行走在马路上,布谷的视线扫到路边的一个摊位。她条件反射般刹车,众人不解地也停下回头询问。
同学:怎么了?
布谷: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买支原子笔,你们先走吧。(说着掉头往一文具店骑去)
众同学说说笑笑而走。
布谷独白:没有人知道。我的母是一个日日忍受风吹日晒而面目黝黑粗糙的地位低下的中年妇女。
(布谷母亲的脸,特写镜头)
布谷若无其事地骑过去:妈!
布谷母亲:咦?放假了吧?可真不错,好好回家歇歇啊!
布谷:恩。(转向母亲临摊的大爷)大爷!生意好吗?
老大爷:好哩,多好的闺女啊,长得文文静静的,学习又好(布谷脸色一沉)···
在周围人的称赞声中,布谷骑车离开。
无人的小径,布谷的回忆。
在寒风飕飕的季节,母亲用厚厚的棉衣把饭菜一层层地包裹住,中午回到无人的家,那饭菜还是热的。与此同时,母亲在街上只是吃点早上带去的剩菜冷饭就着寒风下咽。
布谷独白:其实每次我都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心里涌出无尽的辛酸和愧疚,我竟然以母亲为耻,以至于在同学面前不敢承认那是我的母亲。但是惭愧的眼泪流了一行又一行,虚荣心总是战无不胜,我还是过着隐藏母亲身份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冬日阳光清澈明净,光秃秃的枝干的影子被车轮一根根间歇性轧过。
布谷独白:我只是一个猥琐阴暗的胆小鬼。
假期里的一天,家中无人。
布谷躺在床上,睁开眼。
在有着镂空花纹的窗帘上,阳光璀璨。
布谷独白:说实话,每个在我身边的女孩子,我和她们都没什么两样,幻想美好的爱情来冲散现在的压抑,幻想明天父亲会中大奖改变在社会中下层蝇营狗苟小心翼翼的现状,幻想腰上的肥肉一觉醒来不翼而飞,幻想那双厚重丑陋的单眼皮眼睛(布谷单眼皮的特写)会变得明亮深邃……
但是我还是和她们一样,这样的幻想不会让它们占据我的大脑一分钟以上。幻想和梦一样,只是一种愿望的满足,只不过,幻想更直白更刺目一点而已。
但是,我是一个骄傲的人,这是我接受的信仰。
于是,当夏冬站在我家门前的那条简陋的巷子时(镜头:夏冬和班里两个女孩子站在布谷家的巷子里尽头,那两个女孩子是她初中班里最亲密的朋友,在苍翠的蔓藤植物的背景下他们向布谷招手。)我没有因为当时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和羞辱感而脸红或颤抖,我笑着,并回答他们的问题,答应和他们出去玩。
“左岸小栈”奶茶店。布谷的两个好朋友接到电话离开。
两人沉默。
夏冬:听说你现在在班里经常考第一啊,比以前更厉害了。
布谷(自嘲的笑笑):算了,放假的时候别提成绩了。(她摸着两鬓的长发,垂着眼帘)你呢,在大连怎么样?
夏冬:恩,和我们这完全不一样,我基本上不用学习就可以是no.1(做着第一的手势)。那边很轻松的。(笑)
布谷:(一晃神)恩,你可真幸运,能在别的省上高中。(视线移向别处)躲过了一劫啊。(双手交叉握紧,低着头)对了,你学文还是学理啊?
夏冬:文。(神情有些黯然)
布谷:文?!怎么会,你明明是理科比较好啊。(手紧紧握着杯子,不住的搅拌)
夏冬:呵呵……
布谷:什么时候回去啊?(拖住腮,手指半遮住眼睛)
夏冬:还不一定,我在做一个决定。
布谷:哦?什么决定?(抬起头,又马上拉了拉额前的刘海)
夏冬:还没决定。(笑)
布谷:(愣了一下马上也开始笑)呵呵……
插入夏冬片段。
布谷独白:夏冬是我初中时暗恋的男生,是个白马王子一样的男孩子,沉稳又开朗(镜头:夏冬骑着单车默默穿过校园;镜头拉近:高大槐树下掉下来的细小阳光碎片在他的白色衬衫上明明灭灭)。
很多女孩子会在他打球的生时候把一叠一叠的情书塞进他的被包(镜头:打球后浑身汗水的夏冬拿起背包,一叠彩色信封掉下来,球友路过调侃到:今天又这么多啊,你这包都快成邮箱了……)。
他曾和一个临班的女孩子恋爱。
常常可以看到他们在顶楼,有时会和他们打招呼,(回忆片段:夏冬和女孩站在一起,女孩是背影,穿着白裙。)看到夏冬干净的微笑(特写:夏冬洁白年轻脸庞有些暧昧的微笑着),那是我喜欢去的地方,是我先喜欢去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我对他的想象和迷恋,包括我最亲密的好朋友。从不会对和我有着巨大的年龄、观念差距的父母倾诉。这也意味着,青春期所有的羞赧隐秘的少女心理我都要独自解决承受。
尽管我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地毫无瑕疵,但是,我知道,那一刻我的世界开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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