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已过了三十年的光阴。岁月在本很青春光洁的脸上刻下了沧桑的痕迹,工作了近十年,婚姻生活也有了六年,孩子也已入了学。时间正一点点从身上碾过,生活正沿着有条不紊的轨迹前进,其间经历了大小多少事,也尝尽了酸甜苦辣味,觉的人近中年,一切已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归于真切的现实生活中。不料有一天,因一件小事,历尽生活磨难的婆婆大人对我生气的说:“你真是个傻子,还是当老师的呢,怎么一点儿也不聪明?教你点刁都教不会……”婆婆恨铁不成钢的对我发了半天牢骚。我心里却感慨万端,原来我是个笨人吗?我是教也教不会的傻子吗?我愚蠢吗?怎么活了这么多年自己一点也没感觉到呢?究竟什么才是聪明呢?
我中师毕业担任初三毕业班的语文课兼班主任,不说游刃有余但也决不误人子弟,不说才高八斗但也可称得上知识丰富,专业精通;生活中不说是个万事通,但煮饭,烧菜,织毛衣,缝纫,拈针飞线,也可拿得起放得下,艺术上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对音乐和书法也略懂一二;不说是秀外惠中,但模样和心灵也不丑不笨呀?领导同事交口称赞不已,怎的在婆婆看来我竟是个傻子?是个不折不扣地教也教不会,扶也扶不起的笨人?婆婆的话犹当头棒喝:原来我不是个聪明人,只是个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冥顽不化的教书匠。我不知道婆婆认为的所谓的聪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是那种见风使舵,圆滑变通,会钻营会算计,会占小便宜,会逢迎应酬?还是一点就透,一学就会,举一反三,机智灵巧,博学多识?如果是前者,我只能承认自己是个傻子,我学不会,也不愿去学会这种聪明,其实这只是一种世故的精明,我欣赏的是真正的聪明,那是与生俱来的冰雪般透明灵巧的天赋,是上天给予的优越条件,是别人夺也夺不走的资质,灵性,悟性。而精明是在生活打磨,岁月侵蚀,世事历练中炼就的八面玲珑,左右逢圆的本领,是为名忙,为利忙苦心经营的生活方式。
聪明的人脑累,精明的心累。王熙凤精明,最终落得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下场,薛宝钗精明,却失去了作为一个花季少女应有的纯真的情感和天性。林黛玉不问世事,不知变通多次被人抓住把柄,但谁能说她不是个聪明人,她多才多艺,思维敏捷,口齿伶俐,作诗往往一挥而就,就是这样的一个聪明灵窍的人却被精明的王夫人,王熙凤,薛宝钗等人篡夺了婚姻,致使她:“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悲凉结局。王安石笔下的方仲永天资聪敏,被精明世故的老爹扼杀了他的聪明,“不使学”“泯然众人矣”,才华横溢的江淹步入仕途后学会了周旋应酬,沾染了俗世的浊气,最终“江郎才尽”令后人为之叹惜。诸葛亮聪明,情,义,智慧,忠诚万古流传,曹操精明,多疑,猜忌,狡诈,骂为奸雄;李白聪明,“斗酒诗百篇”,岳飞聪明,气贯长虹的“满江红”就是证明,却遭到奸贼秦桧的陷害,满门抄斩……最欣赏<射雕英雄传》里的老顽童,天真烂漫,不拘性情,不苟世事,想吃便吃,想睡便睡,想玩便玩,别人算计了他还茫然无知,闯了大祸溜之大吉,一切行事出于内心,发于肺腑,整日嘻嘻哈哈,好像世上永远没有他烦忧的事。但能说他不是一个聪明人吗?,他的绝世武功,如果不是天资聪颖的人又怎能做到?小龙女是冰雪般的聪明,却不谙世事,和饱经生活磨难,深知人情险恶的杨过成了绝配,不然,若和一个如老顽童般的天真无邪的人一起闯荡江湖,定会吃亏不少。
聪明的人很多,精明的人更多。有些人即便不够聪明,但生活也练就了他精明的本事。最讨厌那些小商小贩,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绞尽脑汁费尽心思,那种让人一看就知的自作聪明,自以为瞒天过海的小手段,只会让人感到可怜,可鄙。何必呢,为了一己之私利,放弃了初衷,违背了本愿,去投机去钻营,蝇营狗苟,虽然捞回了一些便宜,但却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干净纯洁自然的心,招致别人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真精”,让人不敢接触,深恐一接触便会吃亏,会被他算计。
婆婆的一席话使我对“精明”和“聪明“有了更多的认识,在她看来,我不能说会道,不会变通,不会与亲戚邻居夸耀奉承,不会在钱财物质上与人争取计较,不会甜言蜜语哄她开心,不会在工作上与人争名夺利,……总之,我不是她满意理想的媳妇,因为我为她争取的太少太少,她极力想把我培养成能继承她衣钵门风的人,可我却总是与她背道而驰。不错,我是在人前罕言寡语,但并不代表我胸无锦绣;我不与人争名夺利,但不代表我在工作上不争强好胜,不知进取;我与亲戚邻居不逞口舌上的逢迎浮夸,并不代表我不从行动上真心相待他们;我不会花言巧语哄婆婆高兴,并不代表我不会为她付出一切;对于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不参与,不计较,并不代表我看不穿,猜不透……我不敢承认自己是个聪明人,但也不至于像婆婆说的又笨又傻,无可救药呀?我只是遵循我的生活处事态度,我只是为了自然纯洁的本性,只是为了活的真实无束,只是让心更轻松坦然一些。不愿沾染世故的那种精明气,不去学婆婆交给的那些所谓的聪明手段。也许物欲横流的社会造就了太多精明的人存在,像我这样的傻子已不为世俗所容,也许我该僻一方清静,与世隔绝的桃源,觅两三个知己好友,过着如陶渊明般与世无争的生活。
曾看过一篇散文,其文中说这世间有四种人,一种是心简单脑子简单,一种是心复杂脑子简单,一种是心简单脑子复杂,最后一种是心复杂脑子也复杂。第一种是真正的愚蠢,心复杂脑子简单的这世上大有人在,心复杂脑子也复杂的人,既有先天优越的禀赋,又有后天的高明处事手段,这种人是社会的潮流和精英,一般人望尘莫及,与之相交会觉压抑。我想我可能不是第一种人,也做不了最后一种人,不屑于做第二种人,我只选择第三种,心简单透明纯净一些,让人容易接近,不玩权术机变,不搞虚假逢迎,不矫饰造作,活的洒脱,活的真实,活的于心于人无愧,。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充实自己的灵魂上,让知识更丰富,让情趣更高雅,让涵养更深厚,何乐而不为呢?
我想,做人,还是做一个心简单脑子复杂的人好。要可爱的性情,不要市侩的精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