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出去,转个弯,过一段小路,出口处本来是一片浩渺的大海,而今由一座不太高的石墙封住了视线,有长辈说,那片看不见的地域,正在进行自以为伟大的工程,填海造陆。我轻轻瞥了一眼,并不多看。
高三那段时间,经常会在有月亮有星星的夜晚想起那条沿海公路,我曾与家人在每一个美好或并不美好的晚上沿途踏过,那时有泛着月光的涟漪在一层层荡开,那时有海风肆虐却热情地一遍遍铺过来,那时有沿途的沙滩与海的尽头交接,光着脚踩上去会有柔柔而温和的感觉,曾固执地觉得这也是与自然在拥抱的方式。
现在,饭后一步步在海边漫步,只不过再也看不见海,偶有风吹过来,亦是柔柔的,有看不见得海的味道。那时间段,散步的人是很多的,一家一家出来,温馨而弥漫着幸福的味道,看着倒也是不错的。走累了会在沿途坐下,对面是一字排开的别墅群,会有条件很不错的人在这里度假。
发现他们是一个很偶然的日子,眼睛闲暇时四处张望,听到对面有细微嬉笑的声音传过来,一看,不觉惊住了。只见对面是四五个坐着轮椅的男女在打羽毛球,或中年,或青年。细一看,有的看着双肢像是完好,猜疑着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以致坐上了轮椅,再不步行:有的四肢皆是萎缩,瘦得与竹竿不二,心中不免一揪:有的下肢空荡荡的,脚踏的地方干净得让人心疼。并不清楚这是一群怎样的人,为何会聚在这里,更不清楚的是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竟让人有些许嫉妒。
我抬起头,天空有星星在眨巴着,明明是黑夜,我却好似看到有阳光冲破了黑夜,照射到那四五位嬉笑的人身上,我又看到了一种温和而强劲的光线从他们身上放射出来,好像可以一直照过来,照到那些躲在黑暗里哭泣的人们,那些企图从夜空划过的年轻的容颜,那些身处绝望而扑向死亡的人们。
我看着他们,羽毛球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很漂亮的弧线,我轻轻地笑了,兀自念叨:到底有什么是绝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