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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口夕阳斜 文/城市拾荒人
 

编者按:文笔不错,作者加油!

 

“我得知你名唤楼兰,”叶凉伸手指了指那条长满青苔,有斜阳照过来,反射出一份倦怠的小巷,“是在这里,乌衣巷。”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目光如水,似要将我融化其中,我迷恋,我不否认,但只对自己不否认。    

“那日你一袭蓝衣,发丝柔柔披肩,目光懵懂而美好地看着我,我永生难忘。”    

我是向来记不起他所谓的这一初见的,只是想像这画面美好极了,也不忍打破,便让他永生难忘吧。    

叶凉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听闻他父亲是朝中大臣,我却与他素未谋面,只是不明白为何一官宦人家公子会在我们扬州这一小城,与我肩并肩,一切像极了梦境,我愿永不醒来。    

所有人都清楚叶凉对我与众不同,但无人清楚我亦深爱着这个男子,或许是因了一份怯懦,一份差距的怯懦;或许是因了另一位女子。    

千漠,我亲爱的龙千漠。    

千漠是打小就与我奔跑在这扬州乌衣巷的姑娘,她俏皮可人,亦大胆热情,待我却一直如姐姐般温和,给予我她拥有的一切,我常想兴许她前世是做了多么对不住我的事,今世要如此为我付出与关怀,我欠了她,我一直这么认为,因了此,我便从不敢承认我对叶凉的感情,只因这个我亲爱的女子,也深爱着同一个男子,深爱。    

为了守住那些乌衣巷里我与千漠度过的每一个黄昏永不退去,我知道某些东西必须一直一直藏着。    

“你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萧宦总是这么对我说,说的时候目光深邃而犀利,似要看到我骨子里去,再用温和如水的柔情将它填平。这就是萧宦,一直如此睿智的萧宦,总觉得自己的一切仿若都瞒不过他,在他面前的自己就是透的,什么也藏不住。    

萧宦是个捕头,这个小城衙门里的捕头,用他犀利的目光洞察着一切,他一直待我如妹妹,以不低于叶凉的温柔关怀着我,我似乎明白些什么,却不愿明白,因为这样很好,大家都很好。    

大家,当然还有一位不可或缺的男子。第一次见到萧宦和成拓亦是在乌衣巷,当时我和千漠伏在她家窗口,看着成拓轻盈地跃进了屋子,他手上拿一包袱,对我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轻声说:“让我藏一下,谢了。”便翻身跃到了床底。    

我俩目瞪口呆地看着床底,再一转身,萧宦亦翻了进来,很客气地问:“两位姑娘可曾见过一名男子从这经过?”    

“敢问是一名怎样的男子?”我问。    

“那是一名窃贼,盗了别人家东西,我乃衙门捕头,特此追踪。”    

“如若真是这样,”千漠俏皮地笑了笑,走到床边,“我想他该在这儿。”一翻床单,把成拓给踢了出来。   

至今仍清晰记得成拓当时的表情,他愤恨地看着千漠,千漠反倒对他吐了吐舌头,我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那天成拓是被萧宦押走的,之后才知道,成拓是这一带有名的窃贼,专做一些小偷小盗的事,他家其实并不困难,只是成拓个人的爱好,也许也是为了与萧宦切磋武艺,二人虽成天满城风雨地窜,却是很好的知己,亦窜进了我们的生活。    

总记得那些日子的阳光总是很好的,每每到黄昏,乌衣巷口便是一片昏黄的夕阳,斑驳地照在青色石板路上,装满了安宁和美好。    

“兰儿,”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慌忙跑下楼,“都叫你好几声了。”    

“没听见。”我吐了吐舌头。    

“千漠她们来找你了,快去吧,别让人久等了。”娘和蔼地笑着,头上的几丝银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身后,扎成一个漂亮的发髻,这就是我娘亲。父亲过世早,是娘亲把我拉扯大的,这些年她的爱一直柔柔地包围我,我常想,我要对得起我娘。    

“哎。”    

“楼兰。”千漠在巷口对我招了招手,我看到那四个人在等我,他们的身影在阳光的映衬下反射出温和的光线,那样依旧暖暖的笑脸。在很多年以后,我仍固执地渴望再看一次这画面,它充斥着我关于美好的一切记忆。    

“科举吗?”千漠惊讶地问,我亦抬起头,看着叶凉浅浅微笑的脸庞,他点了点头,我低下头,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还不知道你也读书的呢。”成拓随口说道,便遭千漠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    

成拓扶着脑袋愤恨地瞪着千漠 ,他永远这样,不敢动千漠一下。    

“什么时候去,是要去多久?”萧宦插了进来。    

“过两天就起程,去两年。”没有抬头,感到某个目光直射我的头顶。    

“两年!”千漠和成拓异口同声,吓了我一跳。    

“父亲为我找了一名老师,让我过去读书。”    

“可是,两年也太……”千漠小声呢喃,我转过头去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对我笑了笑,怪牵强的。    

“那今天就好好喝,别留下遗憾。”萧宦拍拍叶凉,很鼓励地笑笑,我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千漠消失在屋里的背影,叶凉拉住了我的手,我回过头去看他,没发现眼里竟噙着泪水。    

“楼兰,等我,好不好。”    

“可是,千漠,”我小声哭了出来,“千漠怎么办……”    

“千漠,我会与她说清楚,我不能让她白白等我两年。”    

“不可以,”我紧张地抬起头,“不要对千漠这么残忍,我不能伤害她,不可以。”    

“你什么都不说,会伤她更深!”    

 ……”我脸上的泪一直一直流下来,“你别找我,你去找她好不好,你把我忘了,你去找她好不好……”    

叶凉看着我的眼睛,与萧宦一样犀利的目光,一直看到我骨子里去,然后他就抱住了我:“那是不可能的,除了你,我只剩单身。”    

在他的怀里,我泣不成声。    

“你不等我,我也会回来找你。”然后他就走了,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他走那天没有通知我们任何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就走了。再后来,千漠抱着我,一直一直哭。    

那是某一天的黄昏,千漠来到我家找我,她拉着我的手,站立在乌衣巷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沉默了很久很久。    

“楼兰,”她突然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我,“原谅我,不管我做过什么,将做什么,都请你原谅我。”    

我错愕地看着她,她又抱住我,把头深深埋在我的头发里,我感到有湿湿的凉凉的东西一直流到我的脖颈。    

“楼兰,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亲的姐妹。”然后她转过身,消失在乌衣巷的尽头。    

而我什么也不清楚,就那么看着她走掉,我知道自己是个迟钝的人,可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怨恨自己的迟钝。    

第二天,娘亲就把一封信递给我,她看着我的眼睛充满忧伤:“千漠那丫头昨晚走了,她母亲把这个给我,要我交给你。”    

我颤抖着手打开,上面是她依旧秀气的字迹,她明明还在啊……    

“楼兰,依然请求你原谅我。我其实都明白,叶凉爱的是你,可我却不愿放弃,我以为有一线希望,现在才发现自己真可笑。昨天我其实没走远,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亦听到了叶凉的那一句誓言,我想我什么都明白了,无法再继续蠢下去了。楼兰,如果你真的关心我,请你等着叶凉吧,等他回来,好好跟他在一块,好好照顾他,才算了了我遗憾。原谅我无法继续留下来,我也许还是太固执,让我离开一段时间,等我平复下来了,兴许我就会回来了。楼兰,好好照顾自己。也请你好好照顾我父母。原谅我最后的任性。谢谢。”    

消息是很快就传开了,但却快得出乎我的意料。看到成拓的时候,我的心就一直沉了下去,他拿着一个包袱,但不是偷来的,是他自己的,他的眼睛红红的,看着有些令人心疼。    

他想要说些什么,非常困难的话,我轻轻抱住他:“我明白。我真明白,这些年成拓对千漠的感情我真明白,从她窗前经过那一刻开始的爱恋,一直隐忍着的关怀,我都明白。    

“如果她要流浪,你也一定会跟着她去流浪,是吗?”    

“楼兰,谢谢你。”    

“成拓,答应我,如果你找到她了,请一定要告诉她,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原谅她,我都会乌衣巷口等她回来。”    

成拓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几乎是哽咽着吐出最后一句话:“拜托了,两个人都一定要平安回来。”    

成拓轻轻的抱了抱我:“我答应你。”然后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这座小城像要疯了,因为成拓的父母快疯了,他们在千漠家门口大骂,这家人该死的女儿拐走了我们的乖儿子。里面和外面的哭声让人心碎,我静静走进去,千漠的父母端坐着,房子不知为何显得分外昏暗,千漠的母亲在哭,她父亲冷冷地看着她:“哭什么,他们骂够了自己就会走了。”    

我走向前去,紧紧抱住着个无助的妇人,我小心拍着她的背,低声却无比坚定地说:“会回来的,他们全都会回来的。”    

之后,衙门贴出了成拓的缉捕通知,满城都是,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盗了一户人家的东西再跑的,他不希望父母为自己的任性负责。衙门要求萧宦逮捕成拓,但萧宦不肯,也许他是不希望阻止这一场善意的追逐,他被辞了位。    

最后,萧宦是笑着出现在我面前的,我却觉得自己快哭了,真的快哭了。因为他正背着他的包袱。    

“我娘催我回去成亲了,我必须走了,”萧宦温和地抹去我脸上的泪,“我一身本事,不怕找不到事干,我会很好的。”    

“那,你还会不会回来?”    

“这虽然不是我的家乡,”他很温柔地看着我,“但这有像家人一样的朋友,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笑了,我很开心,真的。    

最后的最后,这座繁华的扬州小城,留不住任何人。    

我一个人守着这座空城,连等待都不敢有。    

叶凉的母亲来找我了,那是一位很温柔,很贵气的妇人,眉宇之间尽是温和。    

“是楼兰姑娘吗?”她在屋外对我微笑,我呆住了。    

“是。”    

“可以进去坐坐吗?”    

“当……当然。”我让出一条道,“请进。”她点点头,走了进来。    

“屋子太简陋,请将就一下。娘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椅子。    

“没有,很干净很整齐。”妇人依旧微笑。    

“今天专程来见你,是想见见儿子心仪的姑娘。”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果然很标致,很漂亮。”妇人点点头,“只是,楼兰姑娘,有些话我还是必须对你讲。”    

我错愕地抬起头。    

“你需要明白一些事情。凉儿这次赴京,不论考上没,都一定会做官,而且一定是做京城大官,他不可能回到扬州这小城。”    

我点点头。    

“而对你,你需做好与他一起赴京的准备,即是,你不可能留在扬州城陪你母亲。在这之间,你得做一个选择,陪着你的母亲,或者与凉儿赴京成亲。”    

“或者,你希望凉儿不做官,回到扬州小城陪你?”    

我沉默了很久,其实心里一直很明白这个矛盾的存在,母亲年事已高,她不可能离开她的家乡,离开父亲的灵位与我赴京。    

我毅然而然抬起头:“放心吧,夫人,我不会断了叶凉的前程的,可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母亲,所以,请夫人再另为叶凉寻一名合适的妻子吧。”    

妇人依旧很温和地看着我,许久,她才开口:“楼兰,你是好姑娘,虽然我亦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妇,但你作此决定也实属懂事,我祝愿你能找到一户好人家。”    

老妇人走后,我回过头,看到母亲忧郁的目光,我浅浅笑了:“放心吧,母亲,女儿不怕嫁不出去。”    

“可娘看得出来,你深爱叶凉。”    

“相信女儿,娘更重要。”    

回到屋里,我关上门,眼泪便夺冠而出,我终于再也忍不住,蹲在地面上小声抽泣。    

这座扬州小城,我连等待的勇气也没有。    

     

两年后,我立于城门口,等待叶凉步入城门的身影,我身后浓密的长发扎起一个高高的发髻,我微笑着,看着叶凉,这个我深爱的男子。    

“成亲了?”他眉间略带忧伤。    

“是。”    

“娘亲和我说了。”    

“是吗,你娘是位好娘亲。”    

“委屈你了。”    

“不,我很好,真的。”    

他的眉间始终有散不去的忧郁,我微笑着看着他,未曾发现眼角有泪滑过,滑到他的心上。    

城里的风一直缓缓而柔和地吹过来,手里的手绢脱离,随风飘去,再飘去,飘向那些我再也回不来的美好的夏天。    

回家后,便把头发放下来,其实一直都未成亲,也希望一直都不成亲,让某些人,能一直,一直放在心中,那个不变的位置,和他一起,在两座不同的城市,一起,相守到老。    

在很多年后,我依然等不到某些人的归期,在某些早晨,阳光照进屋内,会有恍惚的错觉,仿佛听到楼下有人在轻声呼唤:“楼兰。”仿佛我一俯视,会看到四张依旧阳光,依旧美好的笑脸,他们一直都在呢。    

他们会在的,我一直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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