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英凡:小说写的很好,刻画人物也比较深刻,继续期待你的其他佳作。
晴朗的天空,很高很高,没有云彩朵朵,没有夺目的湛蓝;安祥的大海,很深很深,没有惊涛骇浪。海天相映,淡淡的蓝中蕴灰,灰中含蓝,不知是天映蓝了海,还是海染蓝了天。
静,是来看海的,着白色的棉布连衣裙,黑色的皮质凉鞋。海风轻轻地拂起她宽宽的裙摆,飘然如白云出岫,清纯如风中绽放的白玫瑰。纤指抚发,静谧如一幅柔美而流动的画。
突然,天空一声霹雳,乌云密集,紧接着暴雨突如其来。“这倒霉的天气!”静埋怨着,落荒而逃。“糟糕,没有一丁避雨之地,”静木然地呆立雨中,淋透的裙子,湿湿地裹着她丰腴的身体。少许,雨刹时在她上空停止,静抬头惊瞥。只见一把天蓝色的印花伞,为她托起了一片晴空。“嗨,你好!”这才注意身旁撑伞的人,一个魁梧阳光的男孩,穿白色和灰色条纹的短袖,浅蓝色的牛仔裤,正微笑地注视着狼狈的静。“你也好!谢谢你的伞!”她报以一笑。白皙的脸庞,俏皮地滴着发丝上的水,婉如雨后的白莲,娇艳欲滴。“只谢伞吗?不谢伞的主人?”男孩调皮地说。“哦,谢谢你!”静慌忙补充。“我叫丰,很高兴认识你,”随身掏出一块绣有翠竹的白色手帕,递给她。“我叫静,安静的静,”她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机械地说:“谢谢啊!我喜欢竹。”“是嘛!你也喜欢竹。”“你也喜欢?”静疑惑地问。“是啊,我喜欢竹高贵的品质,团结的精神。”“我也是这么认为。对了,你干嘛来这儿?”“我是来看书的,坐在沙滩上,沐浴着阳光,自由徜徉在书的海洋,”丰一脸神往地望着不远处的大海。“你呢?为什么来?“”我来看海啊!我喜欢大海那蓝蓝的颜色,”静近乎迷醉地回答。很快,雨停了,夏天的雨,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静方觉得浑身打颤。“回家吧,别感昌了!”“嗯,再见!”静抱着双肩,抬眼触碰到丰关切的目光,闪过一丝莫名的留恋,感觉似乎没那么冷了。“再见!”他悠然转身,她默送他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静的视线里。
秋去冬来,在一个北风凛冽的早晨,周末的女宿舍格外的清静,舍友们都户外活动去了,只有静慵懒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窗外传来一阵歌声:“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敬爱的妈妈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 没有一个家……走啊走啊 走啊走啊 走过了无数年华 路边的小草正在发芽又是一个春夏”,流浪歌的哀伤的旋律震憾着静寂寞的心声。想念家乡的妈妈,还不知怎地想到了一面之缘的他,“他是否也在想我呢?”不由触动了难言的忧伤,“不如出去走走吧”!
静漫无目标地行走着,风不住地呼啸着,仿佛要刺穿她厚厚的冬装。天空瞬间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飞舞着,越下越大,冰冰地落在发间,脸上……,“到附近的图书楼去躲一下,”静加快了步伐。
图书室里悄然无声,静地出奇。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咚咚心跳声。环视四周,发现后排的角落里端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黑黑的边框,看上去深沉而稳重,有种浓浓的书卷气。好像在那儿见过,掠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静费力搜索着记忆。想起来了,是他?!“丰,是你吗?”她试探着问。他仰头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高挑的个,白色的粗绒毛衣,左胸口随意别着朵精致的红玫瑰,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高邦运动鞋,系着一条红红的手织围巾。像这粉装玉砌世界里跳跃的火焰,活泼而朝气。“怎么是你?这么巧,”丰爽朗地笑,亲切如冬日里的暖阳。“是呀,好巧,你在看什么书啊?”静很欣喜,尽量找寻着话题。“雨果的《飘》,我喜欢看他的书,”丰说着,搓了搓已冻得红肿的手。她的心微微得疼,静赶忙取下简洁的白手套,“给你,套上吧!”“不,那你怎么办?”“没事,我还有围巾呀!”静抿嘴笑。“哦,谢谢你!”“是你自己织得吗?”“是呀!”“手艺不错!你戴上红围巾真漂亮!”丰夸着。“呵呵!”静甜甜地笑着。初识的美好让他们一见如故,共同的爱好,许多的相似,聊了很多很多。这世界真得好小,原来他们在同一所院校,丰上大三计算机专业,静大一,护理专业。许久,他们该回去了,“还你!”丰褪下带着他体温的手套。“送给你吧,就当留作纪念,”静柔柔地看着丰。他没有回答,仍戴回手套,和静相视而笑,并肩一起走出图书楼。外面早已风平雪止,留下满眼妖娆。
此后,他们的身影常在一起,丰喜欢看书写作,静陪着;丰喜欢打蓝球,静在一旁助威;静喜欢赋诗作画,丰欣赏;静喜欢听古典音乐,丰一起聆听。他们一起去看爱情巨片“泰坦尼克号”,一起海边看日出,一起凭栏看夕阳,一起数天上的星星,一起走过风风雨雨。
丰要毕业了,临别前夕,他们牵手来到第一次相遇的海边,一路无语,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静,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丰打破了沉寂。“好啊!”静附和着。“据说女娲造人时,先造了女人,名为夏娃,投下凡间。后见她孤独,随又造了男人,取名亚当,投入尘世。由于投的时间、地点不同,每个人的命运就不同。所以,有的人很幸运,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生命中的亚当或夏娃;有些人分分合合,好不容易才找到;更有些人寻寻觅觅,永远没能找到。”“那你找到了吗?”静看着沉思的丰。“找到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是谁呀?”静明知故问。“傻瓜,你呀,注定是我生命中的夏娃,”深情而炙热的目光,让静陶醉,他们相拥亲吻。“我也给你讲个典故吧!”静开心地说。“什么典故呢?”丰不解。“从前,有个小山村里,住着一个叫石头的年轻人,一天,雷公的女儿下凡时,偶遇石头,后来他们相爱了,生了一群可爱的孩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雷公知道后,勃然大怒,派人把女儿抓回了天上,永生关禁。从此两个有情人遥隔天地,相见无期。石头和孩子们非常相信她,每天等在村边,盼望有一天她能够回来。天天如一日,岁岁如今朝,他们真化作了石头。而她人在天上,心却留在了她的爱人和孩子们身边。长期的思念和悲伤,她以泪洗面,眼泪落入凡尘,汇成了蓝蓝的大海,紧紧怀抱着石头。他们终于守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开,除非海枯石烂!”静讲完,长吁一口气,张开双臂,作飞翔状,就像“泰坦尼克号”中的女主角。丰从身后搂住她的腰,“静,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不会伤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像石头一样,默默守候着你,哪怕化作望夫石也甘愿!”静转身和丰对视,坚定的眼神中透出几许迷茫。丰感动地握紧了静柔弱的手,此刻,其实他们彼此心里都有一种情感在滋长,无法割舍。
丰毕业了,回到了远离院校的家乡,他们开始通过QQ聊天,丰的网名“碧海云天”,静取名“风中的玫瑰”,互诉相思情长。她除了学习睡觉的时间,就挂网上找他,即使他不在,会执着地给他留长长的言。当他一打开电脑,花好一会才能读完,温馨洋溢周身,认真地回复对静的想念,但总没能见面。丰工作了,慢慢地回复越来越少,终天有一天,恐龙似地绝迹了。静呆呆地看着电脑上“碧海云天”始终灰暗的头像,心中袭过一阵痛楚,不知是他太忙,还是不想见她。于是,她试着给丰发短信,他没回,静急了,拨打他手机,“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对方语音提示,她傻了,连续重拨,还是一样,禁不住潸然泪下。丰像是从她的世界蒸发了。她不敢相信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怎么忍心伤害一颗深爱他的心。她疯也似地删除了“碧海云天”、他的照片、文章,收起了那条火红的围巾,试图把与他有关的一切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清除出去。
三年后一个冬天的早晨,静那时工作了,刚好休息,大雪纷飞,她踏雪去单位所在镇上的一家书店买书,恍若几年前那个场景。脑海中涌起了如潮的思念,太多的回忆,太多的难忘,泪水不由模糊了视线。书店门口,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倦容清瘦,他左手拿着一本雨果的《红与黑》,右手揽着女孩的腰。女的娇小俊秀,体态瘦弱,脸色苍白,焕发出洁净的病态美。定睛细看,男的不是别人,正是丰,她原以为唯能将他尘封,不会再有邂逅。上苍非得把她无情地捉弄。丰也注意到了静,“你还好吗?怎么会在这?”“我分配到这镇上的医院工作了,你呢,好吗?”静神色凝重。“还好,这是我的妻子,兰。”“她是我大学时的校友静,一个文采了得的女孩”,丰介绍道。“原来我在他心目中不过是这样的定义,”静黯然。兰柔声对静说:“你好!我听丰说起过你。”静有点难受地说:“是吗?说我坏话没?”“他说你心灵手巧,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兰解释着。丰牵强地笑,带有几分尴尬的表情。
一个月后,兰住进了静所在的那家医院,白血病晚期。重症监护室里,丰整日整夜地守着她,细微地照顾,毫无怨言。一天,丰累极了,趴在兰的床边睡着了,她静静地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痛的感觉远远超过了病痛的折磨。丰醒了,“丰,你出去散散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不,我要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丰焦急地回答。“没事的,你放心去吧,我不会做傻事的。”他看着兰哀求的眼神,心软了,“那好,你好好休息一会,我走了。”丰轻轻为她掩好被子,转身离去。“等一下,把你手机借我,我想听歌。”“好吧,别累着,我一会再来看你。”丰把手机放在她手心,走了。兰好久没有听歌了,反复地听着任贤齐的“心太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相爱总是简单 相处太难 不是你的 就别太勉强……”,好像就在唱她和丰的故事,她的疾病,只有他能承受;他的心酸,只她能读懂,听着,听着,已泪流满面。
那会静正在急诊室上班,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是静吗?”电话那头,兰的声音显得极其微弱,像从遥远的海角飘来。“是我,请问你是?”静疑惑地问。“我是丰的妻子,我们见过一面。”静不作声,兰接下去说:“我和丰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高三那年,我患了绝症,被迫辍学,而丰考上了大学。他毕业后,没有抛弃我,说要与我相伴一生,我也劝过他离开我,因为我明白他只把我当妹妹,可他毅然和我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但是丰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真正爱的人是你。这是他的手机,还保存着你的号码,他会在梦中呼唤你的名字,在喝得酩酊大醉后哭喊着说爱你。有一次,我在打扫他书房时,无意打落了一本书——《飘》,一张照片和一幅画飞落,是你的……”。“别说了,求求你,好吗?”静失控地嚷着,打断兰的话。电话里的声音果然嘎然而止,再无声息。兰走了,了无牵挂地走了,她知道静一定会让丰幸福。静的心情很沉重,这么多年的压抑在心里的委屈,一下汹涌而出……
第二天,静夜休,她犹豫了半响,颤抖着手拨通了丰的手机,难以置信的丰一时语塞。“丰,你现在还好吗?我们见个面吧。就在上次我们重逢的书店门口,傍晚六点,不见不散。”静一口气说完憋心的话。没等丰回答就匆匆挂了。她怕他会拒绝她,她要为自己的人生赌一次,直觉告诉她一定会赢,他一定会来。丰翻开了那本珍藏很久的《飘》,复杂地看着照片和画。照片是他和静在临别那次的海边,他为她拍得。海风吹抚她长长的秀发,一条水洗布的米色蕾丝边连衣裙,飞扬的笑容,动人心神。那幅画是静画得,名曰:雨棠清照,画中的清照孤坐海棠花下,泼墨成诗。她还题了首诗:雨雾苍茫仆风尘,棠花寥落飞重门,清秋冷漠倦妆容,照月朦胧锁玲珑。看着,看着,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静。
傍晚时分,天色暗淡,风呼呼地吹着,天气显得格外得冷。丰早早等在书店门口,手上还套着一双白手套,很醒目,是静送的。忽然,刺耳的刹车声,将丰从梦幻般的思索中猛地拉回现实,只见公路对面飞起一条火红色的围巾,在风中缓缓飘落,仿若一朵凋落在风中的玫瑰,一种凄凉的感觉侵袭着他,他意识到了什么,狂奔过去。静昏迷了,丰抱紧了静,攥紧她的手,用力摇摆着她的身体,失声痛哭,“静,我来了,你醒醒呀!我今生就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你知道吗?你看看我,好吗?”丰想起了睡美人的传说,悲痛的他俯身热烈地吻着静冰凉的唇。也许上苍被感动了,静微微睁开了双眼,凝视瞬间,落下了几道清痕,她竭尽余力,吐出了一句话:“丰,我爱你”!随即闭上了她美丽的眼睛。静带走了丰对她全部的爱,永远永远!
不知道,天国里有没有蓝蓝的大海?有没有她用生命守候的爱?!……
注:本文是我听一朋友的诉说而改编的小说,曾在另一文学网上发表过,题目被我改了,原题:一瞬间的凝视。特别喜欢看和写小说,而这篇也是自己比较喜欢的,文中的主人公个性与本人极其相似,就在节日期间转到了这里。感谢编者们对《黄手帕》的点评,很高兴,也会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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