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天是否会荒,地是否会老,但我心中的舞蹈,却是永远的。
总会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15岁的女孩站在明晃晃的操场上听体育老师叫口令.远远的一个人走了过来,向着严肃的体育老师招手.老师快步走了过去,又很快返了回来,指着那人对女孩说:“那是舞蹈老师,你过去一下。”阳光白晃晃的刺得人的眼睛发疼,舞蹈老师就那样站在阳光里沉静地笑,起初很淡很淡,当女孩走近时,那笑容便像夜里怦然绽放的昙花舒展开来,把这午后白晃晃的阳光给硬生生的反射到了女孩的眼睛里了.女孩的眼前只有一片明晃晃的白,还有因紧张而伴来的晕眩。“为什么上体育课穿着舞蹈鞋呢?”阳光下,那笑容又变得很淡很淡,有一点俏皮,有一点随意,还有一点点媚气。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笑得那么令人难忘,而且不知所措。
直到五年后,我看了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见到了那似曾相识的笑,才知道,原来还有人有着像他那样相同的笑。就这样,普师班里学了三年的舞蹈,每次演出前故意留在后面不化装,因为想让老师急,急了就亲自帮我画.看着他用修长细白的手拿起粉扑在我脸上熟练的涂抹着,再拿起眉笔细细的画,那份细致,那份专注,让我想哭。有些时候,因为我落到最后了,没有粉底了,就用爽身粉抹,没有胭脂了,他就用红纸沾上水,剪成两个圆卷,往我两边脸上一贴,再扯下来,就变成腮红了。到了晚上,我的脸总是洗了又洗, 还是洗不干净,因为是红墨水的缘故。 到第二天,我总是带着又红又肿的脸去上课,迎来了科任老师诧异的眼光.可到下次演出前,我又会故伎重演。
每次上舞蹈课,我总会早早在前排站好,因为到有需要两个人配合的节目时,老师总会说:“有谁愿意跟我示范一下?”那个时候,我总是胜利者.跟老师站在舞台上起舞,迎着台下无数双艳羡的目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由此喜欢上了梅兰芳,喜欢荀慧生,喜欢他们坐在镜前细细化装的样子:白的粉,淡的腮,红的唇,眼眸流盼.喜欢他们身着女装站在台上用清越的女声唱着:又是风起燕南飞,泪洒满楼台。那个时候,我总是倔强地把脸转向墙壁,委屈得像被绝食了三天的孩子。
十九岁,我毕业了,工作了.也有自己的学生了。但我依然喜欢一个人在清晨里跳舞,依然喜欢看那些身着女装的男人在台上歌唱。我想:不管天是否会荒,地是否会老,但我心中的舞蹈,却是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