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年糕
■王玉卫
那年冬天,母亲住进了医院,父亲既要陪护,又要四下筹钱为她治病,根本无法照顾我们年幼的兄妹们。一两声爆竹响起,预示着农村的年味越来越浓。
家家户户都在推煎饼、做豆腐,蒸年糕,忙年活。过年真好!可我们家呢,一切年味荡然无存。兄妹们每天要做的事情,也只是将水缸里的水打得满满,将鸡鸭围进圈笼,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净……
除夕,我们兄妹五人都围坐在昏暗的煤油灯前,没趣地望着油灯跳跃的火苗,聆听着别人家爆竹声响彻夜空……我们都在天真地遐想:假如母亲身体好了,我们一定能过上一个“肥年”;假如母亲能出院,我们一定能享受到那一笼又一笼的年糕;假如母亲能回家,我们一定有更好吃的东西;假如……然而一切都是幻想,徒劳。回想起白天小伙伴手里那晃来晃去的年糕,兄妹们禁不住地流下了涎水,剃着锅产头的小弟,不知是饥饿,还是想念母亲,竟意志薄弱,哭了……
门“咯吱”一声开了,是风把父亲裹进门来,只见他提着一小袋面粉及其它包裹,面容显得越发憔悴。为母亲治病,已耗尽了家里的年猪钱,他对我们说,孩子,你们的母亲今年将不能回家过年,不过,你们要放心,有爸陪你们过年,俺家的年货一样也不会少,你们看,这是我从你伯父的碾米房里支来的米粉,母亲不在家,俺给你们蒸年糕,好不好?懵懂的兄妹们一下子“多云转晴”,欢呼雀跃起来。
可父亲是一名教师,平日子里,从来都没有沾过锅台,蒸年糕,他会吗?疑惑声中,父亲还真的卷起了胳膊,他找来了“面引”(类似于发酵粉),摹仿着母亲的样子,开始和面,做年糕。红彤彤的柴火映红了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
父亲虽然会写一手好字,但在这方面,还是显得力不从心,他做的年糕,不是火候太大,糊底,就是碱面添得太多,黄心,远没有母亲做的那样白净,耐看,好吃。尽管如此,待“闪笼”时,蒸笼里还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滚滚的热浪冲淡了我们身上的寒冷,全家弥漫着无穷的年味 。
父亲的年糕温暖了我们的童年时代,温暖了我们幼小的心灵,更温暖了期盼合家团圆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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