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型饱满的一个小姑娘走过来,瘦女人问:“我的小女儿,怎样?看看念几年级了?”女人看着那个稍稍有点羞涩的小姑娘,说:“应该是初二了吧,而且学习成绩很好。”瘦女人惊奇了:“你还真行。”女人只是淡淡地笑着。
没有院门的围墙外,有一男一女推着小小的食品车过来,在院子里靠门口的那面墙前停下来,老板娘很年轻,正麻利地弄着一份什么食品,好像是一种卷饼。走村串户地那种流动的摊点。男的,在一旁闲闲地东张西望。年长的女人说:“是我妹子,生意还不错,现在的农村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夏天热,很多人自家不做饼,买点吃的就行了。”女人羡慕地看着那两口子。流动的摊点,流动的东西,就好。
天色暗下了,这个时候的太阳真美,圆圆的,像个香香甜甜的大橙子。周围的天空紫色的,红色的,各种颜色说不清。女人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旁边的人,很热闹地说话,互不干涉。
几个女人,包括流动摊点的老板娘,一起凑到了女人的身边,戳戳她的胳膊,老板娘说:“是不是没钱了?我们几个给你凑点。”说完就从身上掏出了50元的票子,塞到女人的手里。其他几个人也分别拿出50元不等的票子,塞给女人。女人推辞,说了很多“不用,不用”的话,那几个女人没有搭理,拍拍她的手,就都走开了,女人捏着手里的几张钞票,愣在那里,有泪水慢慢淹没了眼睛。
天黑了,除了这家人,其他人家的人都散了,这家主事的是个脸盘大大,富态的妇人,拉亮了电灯的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灰色的墙壁,对女人说:“你就睡这这里吧。”女人看见的是一张窄窄的绳床,大半新的席子,薄薄的红色的小被子倒也干净,女人摸摸床,凉凉的很舒爽。见妇人从边上的窗笼里,拿了一根晒干的蒲棒,插在地上半截红萝卜上,点燃,女人知道这是熏蚊子的,小时候见过。妇人随手拉灭了灯,自顾自地出去了。女人想说些什么,妇人的身影已经转过了房门,看看周围,不太黑,乡村的夜晚,没有什么闪亮的灯光。
简单的洗漱后,女人躺下来了,盖着小被子,有一种久违的香味,是晒干的月季花的味道,当间的房门没有关,没有人的动静,只有虫子们在欢快的唱着,现在轮到它们登台表演了,应该说各自都有表演的时点的,世界万物都如此,女人笑了。
一会儿,月亮登场了,是个快要圆的月亮,有柔和的月光泻下来,乡村笼罩在一片祥和中了。口渴了,女人爬起来,找了个大大肚子的黄瓜嚼着,可查可查的声音,在夜里很清晰,这时的女人想到了自己就是猪圈里的小猪仔,最小的,头顶有花旋的,老妇人最喜欢的那头。女人从没有过的轻松,只一会,枕着布包,就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全是黄黄的杏子。
早上,妇人起床,凉床上已经没人了,妇人快步走过去,似乎想要找到些女人的痕迹。果然在被子看见了钱,除了那几张零票子,还有一叠是封好的整齐的百元大钞。妇人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或又想起什么来,急忙跑到院子里,仰头一看,树上黄黄的杏子都不见了,还有些半青半黄或者更青的躲在绿叶间,像顽皮的孩子。妇人盯着靠在墙角的竹竿,又笑了,满脸的泪水……
女人把这个故事告诉我,顿了好一会,才说:“十八年了,终于回了趟家”。我问:“你母亲责怪你了吗?”女人摇摇头,没有多少头发的男人端着一盘杏子过来,拣了个最大最黄的杏子递给我,说:“丫头,不许你也这样。”我咬一口,浓浓香香的味道让我通身舒畅,答非所问:“姥姥真好,乡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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