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几天没见着老严了,有人开玩笑地说:念着新女人了。大伙轰地一声,笑了。
老严憋了几天了,终于出来了。张小狗子眼尖,指着远处对大家喊:看看谁来了?就见老严一步一步走来。张小狗子好奇地围着老严转了一圈又一圈。老严呢,瘪瘪地,忽而瞪着眼睛对张小狗子说:你真是狗啊,闻什么闻?张小狗子说:老严,你那新女人呢?老严不出声,一步一步向菜场挪去。卖鸡肉的老李看见了,连忙说:“老严,今早才杀的,给你剁点?”老严就好这口,都说老年人吃要清淡,老严才不信呢,不吃肉一天也不行,盐还放的多多的。有一次大宝回来,老严给他做了面疙瘩汤,那咸啊,简直没法吃,大宝吃了一口就啐地吐了:“爷爷,你这不都是盐吗?”每到这个时候,老严就要提起他父亲的事情:“这算什么?你太爷爷,就是吃盐的祖宗,那时候跟地主家收麦子,人家下湖干活带水,他就从盐坛子里抓把盐,装在口袋里,休息的时候,别人喝水,他咯吱咯吱嚼盐,说解渴呢,干起活来,嘿,真不是说的。”每到这个时候,大宝也就说:“是呢,是呢”,嘴里也就不嘀咕了,要是嘀咕什么不相信之类的话,老严就要争论很长时间,脖子上的大筋暴多高的,大宝可不想惹那麻烦。对老严吃盐的厉害,金花也是有体会的,金花刚嫁给大宝爸爸的时候,婆婆还没死,有一次老严刚吃了一口,就搁下筷子,拉下脸说:“我们家没盐了?”不识一个大字的婆婆不敢出声,金花知道是老严嫌自己炒的菜甜(淡)了,只好又把菜回锅了。吃惯了甜口味的金花只好每次做菜时先盛出一点给自己和孩子,然后再放盐,刚好老人家喜欢吃烂些的,多煮点时间没关系。
老严对老李说:“老规矩。”老李说:“知道。”临了,还多割了一丁肉,老严可是个大户啊,每次来都是一只。剁好了的,回家下锅烧烧,就点酒,美美地吃一顿再说,吃不完,夜里起来再吃,一只鸡一瓶酒就是一天,老婆子没死的时候,看着他夜里吃东西,总是说他是吃鬼食,要死了,哼!吃鬼食?她没吃鬼食倒是先去了,呵呵,老严自己乐了。不去考虑什么女人不女人的。女人,可恨的女人,不就是钱嘛,老严一边嚼着鸡肉一边恨恨地嘀咕:“我一个人过着自在。”今晚睡了,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见太阳呢,有什么好烦恼的?所以老严从不亏待自己,吃好,睡眠也特好。
出来一次过后,比起先前的不好意思,老严已经经得起别人说什么了。这么大年纪,什么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试过?害怕别人说什么?这么想来,老严恢复了女人没来之前的日子,去胡独膀家看牌,胡独膀也放出来了,那可是老严的头功,弄得胡独膀不知道怎么感激老严才好。胡独膀那里又成了老头们的俱乐部了。不去看牌的时候就挤在人堆里,听听闲话,吹吹自己的过去,遇到不平的事情还跳着骂骂。只是对女人为什么离开的,只字不提。任凭张小狗子之流怎么问,也不理睬。
自以为已经淡忘了这件事的时候,老严隐隐觉得心里梗着什么,是什么呢?老严说不清楚。对了,好几天,没见着老王了,老王可是个规矩人,别人这么说,老严总会说老王没X用,一辈子不看牌不喝酒不打麻将,就在家里窝着,有什么意思?老严想着看看,这老东西在家干什么的?看了一天的牌,头昏脑涨的,就奔老王家来了。敲敲门,老严也总弄不清楚,老王家为什么总是关着门。
王奶奶应声来开门,看着王奶奶慈眉善目地和老严打招呼,老严心里梗着的东西忽然要跳出来,老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多年的城府让老严不动声色,就拉着老王奶奶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