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爷是我的远房叔叔,喊其兵爷是因为辈份和名字,也因为人家演“红灯记”是李玉和,唱“沙家浜”是郭建光,总是那么器宇轩昂! 早年的沂河村牛家庄,兵爷青年才俊无敌,吹拉弹唱珠算对联无所不能,一个人就代表着这个部落的文化品位。兵爷每晚的行踪都会牵动怨妇落泪少女惊魂,艳闻数十年为当地历史之最!当书记学文被亲热的娘们咬得嘴唇翻裂时,兵爷就哂笑其那所谓亲嘴是“犬撕”,真正爱意应该是如那白鸽间缠绵的轻吻…… 兵爷的能耐可以在牛家庄连做十任书记,可终其垂暮也没做过生产队小队长,其所演绎的大官,只能随着戏文烟消云散。导致兵爷一生前途黯淡的不独是孤傲,也耽于才华,所以遭到了村干部的封杀。庄村干部的封杀自有王伦之嫌。
兵爷出行喜欢带上我,也许认为十来岁的小孩便于送鸡毛信吧,他总是甜言蜜语地要我帮着他为“伥”。某次马厂庙会,我就在九龙桥边放过哨,看着一位脸庞红红的姐姐和兵爷闪失在岔沟内;一次逢八庙,兵爷教我吃油条加糖加胡椒粉,他则和那位开小店的婶婶去里屋整理货架…… 何以兵爷那般有女人缘?不怪那些红颜怨妇,不止是兵爷出类拔萃,也是时代迷惑所致。当兵爷一嗓子“要学那泰山顶上一棵松”后托云亮相时,我看见兵爷那些红颜无不深情款款眼含热泪! 兵爷弟兄五个,四个迁转在土地肥沃的下庄,唯独兵爷无悔,一辈子没有挪过地方,也就一辈子在‘从十品’位上终老(七品县,八品乡,九品村,十品组)。
每次见到兵爷,我总是见他在为人家管理礼簿,不需人家说出,就可知道礼轻礼重,关系称呼。只是艳闻故事渐少,人也多出几分道骨。我忽而想到“他可是来游戏风尘救苦解怨的吕洞宾”?当功德圆满后自会驾鹤南返?眼见一位婶婶乘人不备在他腿上狠狠一拧,他却连拿笔的手都不见一抖。 时也,运也,命也,往事红尘如烟而过,诚愿兵爷古稀之年再放一嗓子“泰山顶上一棵松”,回马拍得云手再亮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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