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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周年忌 文/谢庆富
 

        [编辑按语] “在奶奶坟前栽棵柏树”,这一寄托哀思的方式好。今年的清明节,是我们首次经历的法定假日。在这个传统节日里,让我们为逝去的亲人祈祷祝福吧。

 

万物生长的时节清洁而明净,奶奶的坟上应该是一片葱郁了。自从十年前奶奶去世,我竟然从来没有去修墓添土过,只是过年的时候去烧烧纸而已。现在平坟还田已深入人心,添土的象征意义已不大,我想今年清明节在奶奶坟前栽棵柏树以示心意。

  奶奶一生劳苦,中年丧夫,并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先她而去,痛楚可想而知。我眼里的奶奶是慈祥的,信耶酥,笃信好人好报。小时候我跟在奶奶的小脚后面去挑碧绿的野菜,去摘嫩黄的刺槐花和翠青的榆钱叶,去拾金黄的麦穗,日子很怡然。奶奶给我讲我们家以前的故事,我家因为有几亩薄田被划为中农,我祖父的堂兄弟们——他们因为家里人口多而被划为贫农,到我家抢粮食。我的高祖,也就是我祖父的祖父,是我们庄子上的第一代人,也是唯一的谢姓人。当我高祖被庄子上某户人家发现时,他正躺在已经死去的母亲怀里吃奶——这户人家恰巧认识这位因饥饿死在路途的妇人。因为高祖年幼,且家离庄子太远,这户人家就把我的高祖留了下来,抚养成人,并告之他的原姓:“谢”。高祖定居在庄子上,娶妻生子,现如今竟如参天大树,子孙众多。当奶奶说起到我家抢粮食的事,我不禁愕然:那些叔伯兄弟咋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我的祖父因为是独苗,备受诸多堂兄弟欺凌,奶奶竟然差点被祖父一个品行极坏的堂兄弟卖掉!当奶奶和我说起这些事,很淡然。长寿的奶奶看着那些人不断地逝去,心里早已没有了恩怨,剩余的都是对那些人那些事的追思。

  因为豁达和善良,奶奶在庄子上很受尊敬。岁月在奶奶脸上刻满了皱纹,却没有让她的良知泯灭——所以我幼时接受的家庭教育总是忠孝仁义之类的话语。尽管奶奶不识字,却能讲好多古书呢,或许故事不连贯,或许情节有串联,或许干脆就是胡编乱造,对我而言总是津津有味的。奶奶充满对富裕生活的憧憬,当我们住在茅草屋里时,她念叨“仓龙仓龙摇摇头,先盖瓦房后盖楼”;当我们住进宽敞的瓦房里时,她满足于“瓦房亮堂堂,天天吃冰糖”。奶奶的幸福生活就那么简单:有得吃,吃得饱;有得穿,穿得暖;有的住,住得安逸。

  十年前,奶奶去世了。去世前后我一直在她的身边,我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温度一点点降低,一直到冰凉。奶奶去世的时候天气很热,但她的身体却很凉很凉,真的很凉。奶奶去世的那天是阴历五月二十七,阳历七月十号——我七月九号结束了期末考试,下午到的家。那一年,一九九九年,我在连云港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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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录入:谢庆富    责任编辑:周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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