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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有一张刀子般的嘴,看不惯的,容不得的,一准当面说出来,不考虑场合,不考虑别人能不能接受,属于心直口快的那种人。 那天是个大晴天。二婶见天气好,将家里新收的大白菜搬到门前的空地上曝晒,以防白菜霉烂。 就在她做午饭的空儿,不知谁家的老母猪跑来将白菜嚼烂了一地,直到二婶把饭做好,贪吃的老母猪还在“作恶”。二婶见此情形,破口大骂:“那家的亡人,没人管哪,人死绝的了。(方言)。”拿起鸡蛋粗的棍子追着老母猪打起来,临了,还不解气,找来绳子将猪扣住,拴在门前的树桩上等家主来认领。 一小时左右,家主来了。人家还未开口,她便嚷开了:“亡人是你家的,不能养,干脆药死算了。”二婶的话并未使来人生气,一个劲地陪笑脸。 “你看怎么办吧?”二婶边说边指向那一摊“缺胳膊少腿”的白菜。 “赔,赔,猪吃多少,赔多少。” “噢,一个陪字就算了,我辛辛苦苦种了一秋天的菜,就这样被糟蹋了,想一赔了事,门都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 “照我说哪,除了按棵数赔偿外,另付我30元劳动损失费。” “能不能少点?” “少一分,门都没有。” 看着二婶一副寸步不让的架势,家主翻遍全身上下衣兜,一个字儿也没掏出来。 “孩子她姨呀,你看,能不能宽限几天,等我……”他哀求着。 二婶借他说话的空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身穿一件露棉花的破棉袄,脚穿一双漏趾头的军用棉鞋,胡子邋遢的,一副“穷鬼”的模样。 “不行,不给钱,把猪扣下。” “我、我……”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双方在原地僵持了数分钟。 “算了,算了,把猪牵走吧,就你这熊样,除非把你卖了,才能赔得起我的菜钱。” “谢谢她姨,等我有钱一定还你。” “走、走、快走,晦气。” …… 一天,二婶与邻居聊天时提起了这件倒霉事。
“他家是我娘家那里的,老婆长年瘫痪在床,一家老小七口,都指望他一个人张罗,穷得叮当响啊。那天是他家老母猪起窝(发情),而他正好进城给妻子抓药去了,猪就跑出来作恶了,绝不是有意的。”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就你那张嘴,谁敢哪?” “我、我。。。。。。” 第二天一大早,二婶赶集买了好些茶食(好吃的),按照邻居说的地址一路找去。 二婶来到他家时,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这哪是家呀,三间低矮的破草屋,一间巴掌大的烧锅屋。走进堂屋,不大的空间里一顺摆着三张床,旧衣物堆得到处都是。一位四十岁左右头发蓬乱的妇女躺在旧木床上。妇女见家里来了生人忙撑着起身,二婶疾步来到床前,扶住了她,:“大妹子,不要起来,我来看看你。”接着,详细地说明了来意。 听了二婶的话,她愧疚地说:“她姨,都怪我,要不是这病,哪能……”“大妹子,都怪我这张臭嘴,得理不饶人,你别往心里去啊。这里又五十块钱,不多,买些补品养养身子吧。”说完,丢下钱起身走开了。 妇女捧着钱,热泪盈眶地说:“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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