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打来电话说,国庆节乘车人多,就不回去了。 临了,堂弟又对二婶说:“娘,能不能再给我寄五百元钱?饭卡里钱不多了。” 蹲在门口抽烟的二叔狠狠掐灭了烟蒂,起身进屋。 翌日天不亮,二婶便早早起了床。她要早些赶到小镇的邮局,家里还有几亩的玉米等着掰呢! 走到村口,二婶正好遇到了三狗的汽车。 三狗是村里的书记,今天去省城给村里买新建希望小学所需的建筑材料。 “婶,你这是上哪儿啊?”三狗摇下了车窗。二婶本不想去省城的,堂弟是要面子的人。 “反正也不用你花钱,就去看看三儿,顺便逛逛省城,也好过过‘黄金周’呗!”三狗劝着。 三狗的话有理。二婶想,反正自己也不用掏车费,打个电话叫堂弟也花不下几个钱儿。 二婶跺跺脚,爬上了汽车。 汽车到省城的时候,已是晌午了。 三狗把车停在了堂弟学校的大门口:“婶,我就不进去了!走的时候,我再来接你。”说完,三狗钻进了汽车。 高耸的楼房,宽阔的马路,熙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汽车,第一次来省城的二婶象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眼睛四处游移着。 等三狗走远时,马路两边餐馆里飘来的香味扑进了二婶的鼻孔。二婶扭头看了看大高楼上方正中悬挂着的那口大钟,十二点。 兴许儿子还没吃饭呢?想着,二婶找个电话亭,拨通了堂弟的手机。 十几分钟后,堂弟来了。坐出租车。 一身名牌儿,头上还打了摩丝。堂弟下了出租车,径直走到二婶面前,把二婶拉到马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开始埋怨起来:“娘,你咋来了?不是说寄来就行吗?” 二婶拘谨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象做错事的孩子。 “吃了吗?”过了很久,堂弟问。二婶抬头看了看堂弟:“这不是等你来吗?” 堂弟拉起二婶往对面的一家餐馆走去。快到门口时,二婶却突然停住了:“我们到那儿吃面条吧!”二婶指着餐馆旁边的一家露天小吃店。堂弟没说话,拉起二婶就进了餐馆。 “老板!一盘鱼香肉丝,一盘回锅肉,一盘……”堂弟叫了五六个菜,外加两瓶啤酒和一瓶饮料。 饮料,二婶没喝。饭和菜,二婶也吃得很小心,很认真。连留在碗底的米饭粒儿和油水,二婶都用舌头舔了个干净。 那顿饭,花去了堂弟一百二十元。 吃完饭,堂弟的手机响了,一个娇嫩的声音。二婶看着着急的儿子,赶忙从贴身内衣掏出了一沓钱,递给堂弟:“你有事就先走吧!晚会儿你三狗哥会来接我的!” 当二婶提着打包的剩菜追到门外时,堂弟和一个女孩儿早已钻进了出租车。骄阳,把二婶晒得黑红黑红。 马路两边的路灯次第亮起的时候,二婶终于等来了三狗。 回去的路上,二婶始终都在不停地叨叨:“都怪我!过个啥‘黄金周’呢?害儿子花了那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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