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乡间田埂,害了羞的稻穗儿在微风的吹拂下,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稻香。闻着这熟悉的稻香,那些有关秋天的温馨记忆便在这久违的亲切感中漫上了心头。 儿时的记忆中,秋天是属于母亲的。那时,父亲在乡中学教书,根本无瑕顾及家里的田地活儿。春夏秋冬,母亲最喜欢的莫过于秋季。一年的收获,全留在了母亲长结满了老茧儿的双手里。可我却又总是那么地贪玩儿。不管母亲多忙多累,我却从不知道,也不愿意帮上一把。直到过完十二岁生日的那个秋天,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中,我才极不情愿地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第一次去拾秋。 拾秋,就是到田地里去捡拾那些散落的稻穗儿,花生之类的农作物。那次,带我去拾秋的伙伴中,有二婶家的堂姐。堂姐比我大一岁,打小就很懂事,也很勤快。当我们踩着夕阳的余辉走进村口时,我的双腿却突然象灌满了铅。堂姐扭头看了看我肩上瘪瘪的蛇皮袋子,转身把自己袋子里的花生倒进了我的袋子,足有多大半儿。回到家,母亲掂了掂袋子后轻轻地拍了我的脑瓜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父亲回来看完我的拾秋战果后,和母亲一样,也轻轻地拍了我的脑瓜儿后,嘴里便哼着那些我不懂的京戏去出猪圈了。现在想来,当年之所以能够听到父亲少有的“哼哼”,或许是因为我完成了他下达的拾秋任务―――六斤花生吧! 到了东院,父亲正满头大汗地出着猪粪。我走过去,爸,吃饭了!父亲抬头看了我一眼,噢!知道了!于是,我便回去了。刚走到家门口,院子里传来了母亲和堂姐的谈话声。母亲说,花生的事儿千万别让你叔和小强知道,啊?我推开门,堂姐便慌慌张张地提着个袋子匆忙离去,眼里流露出一丝躲闪。 直到十多年后,我结婚的那天,堂姐才告诉了我一切。原来,当年堂姐“借”给我花生是母亲早和她说好了的。一天六斤花生的拾秋任务,对于从来没干过活儿的我来说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这些,母亲很清楚,她心疼我的屁股。 路边远处的稻田里,有忙碌着的拾秋老人。望着这熟悉的场景,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在母亲的眼中,我就是她的秋,就是母亲一生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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