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操二胡的民间老艺人。这已是我不止一次看见他了。虽然每次的地点都不同,但给我的印象几乎是相同的,一头银色的白发散乱着垂在肩上,一成不变的灰色中山装,上面摞满补丁,且已洗得发白,一把破旧的发出刺耳声音的二胡,一个用来盛钱的大茶缸随意丢在地上。这次,老人多了一样“家什”——盛钱的大茶缸下面多了一个小木箱子。
与他再次相遇是在初冬的夜晚,我下班回家的路上。在走到一处十字路口处遇上了红灯停车等待。忽然,耳畔传来似曾相闻的二胡声,却看不见人影,这就更加引起我的好奇。经过仔细找寻,原来老人躲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十字路口。只见他正如入无人之境的沉醉在音乐声里,纵情地演绎着。虽然演奏、听众,只是他一个人。说实话,老人的演奏水平不怎么样,尽管我对音乐懂得不多,但我还是感动地停下脚步倾听老人的“激情演奏”。听,一曲婉转悠扬的《二泉映月》像我走来,飞进我的耳际,我的心情也随之悲伤起来,曲声里有对生活的不满,对现实的无奈,有对美好的向往,引起我对人生的许多感叹,世道多变,命运迥异啊……
突然,老人弦音一变,一曲高亢催人奋进的《赛马》瞬间在指间流泻,使刚刚“招惹”的“阴霾”刹那间散去,让人跟随热烈欢快的乐声来到了广阔的内蒙古大草原,无数匹骏马在草原上尽情奔跑,好客的主人虔诚地向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献茶敬酒,一群身着盛装的姑娘围着我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深藏在脑际的尚未消失仅有的几丝音乐细胞被激活了。在姑娘的款款带动下,我竟情不自禁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载歌载舞起来,我深深地陶醉在草原的广袤与热情之中。
哎,乐声怎地变了,难道是耳朵除了问题。再一听,不是,是老人将我这个局外人重新带回《二泉映月》,回到悲伤与激愤之中,给人一种悲喜两重天之感。忽地,一声汽车喇叭的尖叫声将我从乐声中惊醒,回到清冷的现实中来。看看老人,仍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眼睛微闭动情地与琴声作伴。我不忍再听下去,也不敢再待下去,唯恐平添我几许忧愁与无奈,轻轻放下几枚硬币,悄悄离去。
与现在那些穿着光鲜,纸醉金迷、绯闻缠身的所谓’明星”比起来,像这样的老人,民间老艺人,该是“稀有动物”了吧。曾几何时,他们也是无限的露脸过、风光过,可岁月的无情,时代的变迁注定他们只能选择淡出人们的视线,直至退出历史的舞台。于是,一个小小的“窃喜”在我心中“诞生”——老人该不是为生计重操旧业吧,或许是在追忆从前那段辉煌的岁月,那份挥之不去的“荣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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