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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文/范德波
 

老家的社场上有一口老井,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到老井边去走一走。这不,今天我借着回家给父亲大人祝寿的“空闲儿”再一次来到了老井边故地重游。  

“咦,老井呢?怎么没了,应该就在这儿呀。”站在社场上的我心里嘀咕着。这时,正好从对面走来家里的一个婶娘,我连忙拦住她问:“三娘,老井是在这儿吧。”“是啊,没错。”“那老井去哪儿了?”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因为这里马上要盖工厂,嫌老井碍事,所以填了。”三娘不紧不慢地答道。“噢——,原来是这样啊!”我倍感失落地答道。  

坐在老井的边上,我捧起一把泥土放在嘴边闻了闻,儿时的一幕幕犹如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铺展开来。  

老井也叫“土井”,是在地上人工开挖出来的。听老人们讲,五六十年代全国人民响应政府号召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大劳动热潮,过起了大集体生活。老井就是这个时候的产物。大家为了喝水方便,就把老井挖在了社场边上。挖井的过程是艰苦的:先在地上挖个大坑,坑口要挖得稍大些,然后随着坑口向下挖。当挖到人够不着时,那就得有一到两个人在腰上系上绳子下到井里挖,上面的人放下土筐待下面的人装满筐,喊一声,上面的人把筐拉上去,把土倒了再系下去。就这样不停地挖,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挖好,那还得是壮劳力。老井挖好后,为了美观也为了防止泥土滑进井里,在井边铺上了砖头。没几天,井里的水位就会升到距离井沿不远的地方了。  

干活累的时候,大家就会围在井边喝水聊天。男人边喝边聊天,女人们则会利用这难得的“空闲”清洗一家老小的衣服。在这短暂休息的时间里,大家会让大脑短路,忘却劳累,忘却贫穷,忘却烦恼,就那么开心地聊着,笑着,开心着。  

我出生以后,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各家各户都分到了地,到社场集体劳动的时间也就少了。除非到了农忙,社场上才会像过去那样闹腾一阵子。为了生计,男人们在忙完农活后就外出挣钱去了,女人留家照看庄稼、照顾老人和孩子。因此村里的女人们老的、少的、小的,大多还会像往常那样,围到老井边“洗衣”、“淘米”“洗菜”……边洗边聊天,有说有笑的,惬意极了。每次我都陪着母亲一起去老井。大人们忙着,我们这些淘气的娃娃也不闲着,在社场上玩起了“倒拐”、“捉迷藏”、“打梭”等好玩的游戏。玩累了,玩渴了,就奔到老井边,舀起一瓢水就喝,然后接力棒似的传下去,那感情一个“爽”啊!  

夏天的傍晚是我们儿时记忆里最开心的,妈妈们扛着木桶搀着自己的娃娃到老井边给我们洗澡。大人们先往桶里打上满满一下水,然后让我们坐进去。更多的时候我们是跳进去的,我们洗澡时是不老实的。先是试探性地撩起水“攻击”另一个桶里的“小伙伴”。见妈妈们没有生气,就“放肆”地撩起水打起水仗,你撩我,我撩你。到后来干脆拎起水桶往对方身上倒。大多时候,妈妈们会受到我们“牵连”,弄得满身像落汤鸡似的。但她们从不生气,只会开心地幸福地笑着。有时,还会和我们一起玩起来。哎,我们真幸福啊!  

不知什么时候,村里家家户户打上了“洋井”,洋井这东西真神奇。轻轻一压压杆水从井口里出来,比到老井里打水方便多了。就这样,村里的年轻媳妇去老井边的次数渐渐地少了,年纪大一些还会经常去,因为老井承载着她们太多的关于年轻时候的记忆。  

再后来,村里各家各户都安装上了自来水,到老井边打水的人变得越来越少。慢慢地连老人们都难得去了,因为自来水用起来实在是太方面了,轻轻一拧筏门,干净的水就从管口源源不断地流下来,省却了来回奔波的劳累之苦。老井从此渐渐寂寞起来,井边长满了荒草,井沿上长满了青苔,老井似乎慢慢地老去了。它渐渐地变成了一道记载历史的“风景”,尽管它体貌并不美。  

随着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女人们纷纷跟着男人外出务工,我们也各奔东西地到外地求学,对于老井的印象渐渐模糊起来。  

“爸,吃饭了。”伴随着女儿一声清脆的叫喊声,我一下子从对老井的记忆里走出来。老井啊,老井,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你走出了我的生活,却永远走不出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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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录入:我是德波    责任编辑: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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