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作邻的是一位唐姓(随丈夫的姓)老太太。听老人们讲,唐老太太三岁便进入唐家做了童养媳。二十岁那年,男人被国民党抓了壮丁,一年后死在了战场上,撇下一家老的老,小的小。
几十年来,唐老太太凭着柔弱的肩膀精心地照料公公婆婆,老人百年后又风风光光地将其送下地;悉心地将五个儿女抚养成人,直至成家落户,其间受尽的苦难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按理说,老人辛苦了一辈子,晚年该享享清福了吧。可儿女们偏偏嫌她老、脏、碍事,把八十多岁的老人踢皮球似的,你踢给我,我踢给你,谁也不愿赡养老人。后经人从中周旋、说和,方才勉强同意一家一月过。这不,前几天,刚在二女儿家过满一月,二女儿便把老人扫地出门,“踢”给了大女儿。
大女儿夫妇更绝,一声不响地双双南下打工去了,只留下正在读书的一双儿女。古语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一点不假。外婆的到来气得外孙、外孙女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平日里轻则斥责,重则辱骂,每天像打发要饭似的“赏”点剩饭剩菜给老太太吃。上学的时候则是小门紧闭,大门上锁,将老人拒之门外。老人只能佝偻着身子,拄着根破棍子,在门前来回徘徊。白天挨着饿,晚间还要忍受蚊虫的叮咬(外孙、外孙女要上晚自习),为这帮“畜牲”补充营养。每当我从她家门前经过时,都会看到老太太坐在门前呆呆地发愣。当我和她那无助的眼神相互对视的时候,内心不由得涌起阵阵说不出的酸楚。她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儿女们养大成人的亲生母亲啊!我无数次动起把老人接回家中的念头,又怕人家说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加之这毕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好每每作罢。
“黄香扇枕温衾、郯子鹿乳奉亲、江革行佣奉母”等感天恸地的故事不知流传了多少年,影响了多少代。可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怎么就流行不起来了呢?乌鸦尚知反哺,羔羊也知跪母,而被称为高级动物的“人”咋就做不到呢?我们当中常常有人为“子欲养,而亲不待”后悔终生,可他们……
罢了,日子还在重复,生活还得继续,令人痛心的幕幕还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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