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三千个,群山已失高。
峰峦成岛屿,平地卷波涛。
在郭沫若先生诗句的诱惑下,我们一行四人在把手头的事务处理完后,迫不及待地从杭州市区驱车绕道淳安,去寻找享有“天下第一秀水”美称的千岛湖。
因为大家都不熟悉地形,一路上,车上的气氛不亚于运筹帷幄的小小指挥部,各人的分工安排得有条不紊:小刘驾车;小王陪驾,防止他因为长途驾驶而打瞌睡;剩下两人坐后排,把地图平铺在腿上仔细研究路线,有时到了十字路口还要停下来争论一番。就这样,一路上走高速、绕山路、过遂道,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穿梭之后,我们终于收起地图,在群山环绕的千岛湖镇停下车来,远远望去,但见湖面水天一色,大小岛屿星罗棋布,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极佳去处。来不及细细品味,便租了游艇箭一般驶进了神往已久的千岛湖。
在飞驰的快艇上,我第一次惊讶于水的硬度:就是这种平时看起来无色无形、性情温和的普通液体,当游艇速度超过五十马以后,它竟然一改温柔本色,变得坚硬如铁!只见两侧万朵梨花飞溅到数米之外;身后波涛汹涌似夜空长长的彗尾般壮观;而游艇剧烈地震颤着,在水面上哪怕是看起来很细小的波纹上,都发出响亮的“啪啪”声,手刚一触到水面,便被波浪打得像触电般酸疼。“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悲翠般碧亮的湖面上纵横驰骋,眼前有树林葱茏的群山掠过,山、水兼得,颇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韵味。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此情此景更能令人陶醉呢?
就在我们屏气凝神尽情分享这份惬意的时候,船尾传来小刘令人扫兴的惊呼——只见他两手捧胸,连声嚷嚷说心要给震掉了。精干的驾驶员扭头看了他一眼,不但没减速,反而加大了油门,只是行驶的路线却由原来的直线形状改成大S形。在连续不断的盘旋中,游艇颠簸的程度大大降低。
在“五龙岛”登陆处,驾驶员边上岸用绳索系住游艇边惋惜地说:很多游客就是冲着坐快艇的乐趣而来,所以我宁愿加快速度绕弯行驶,也不想给你们留下遗憾。只是这样一来,我的汽油得多用点啦!
在我所知道的景点中,千岛湖无疑是其中最名符其实的一个。在573平方公里的湖面上,分列的大小岛屿多达一千三百多座,构成了“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精美画面;后因地势、水势变化,现仅存1078座,形态不一,特点各异;而集蛇岛、鸟岛、猴岛、锁岛、奇石岛于一体的“五龙岛”则堪称千岛之精华,游人最多,大多数游客到了千岛湖之后,也只是逛完五龙岛就打道回府了。所以我们无需问路,只是顺着人群最密集的方向,就把景点内最热闹的景点给玩了个遍。奇石岛的石头鬼斧神工的怪石,令人惊叹;在鸟岛,我们不但与威风凛凛的鸵鸟合了影,还体会了一下把用掌心给鹩哥喂食的刺激——胆战心惊地伸出手去,鹩哥也只是飞过来轻轻一啄,不但没有预料中的那么疼痛,还有些痒痒的惬意;在锁岛,我们唯一的消费是每人往巨大的“平安锁”里投了一枚硬币,在它缓缓的旋转中闭目聆听耳畔动人的音乐,乞求着它赐我们一生平安;而在蛇岛上,许许多多以前只闻其名未谋其面的毒蛇,现身说法告诉了我们什么叫做剧毒:一只小动物在经过它们面前时,只在感觉到身体轻轻一颤的瞬间,就在人们啧啧的惋惜声中倒地而亡。可怜的小东西,它至死都不明白,正是我们这样一群看似善良的游客害了它——因为导游安排的这一节目就是为我闪游客准备的呀!
遗憾的是,因为我们去的时间偏迟,在猴岛上并未能够与我们所期盼的群猴嬉戏——导游说它们已经“下班”了。通晓人性的猴子们“工作经验”丰富,在每天下午六点左右时,能明显感觉到来此游玩的人比较稀少,便不约而同地相继离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需要专人管理。顺着守岛人手指的方向,我们果然见到了它们悠闲的身影:在由一条木制栈道相连的另一座岛屿上,数以百计的猴子们遍布在每个角落,它们三五成群地结伴而坐,或切切私语,或静观日落,或恹恹若睡,在这群山秀水中尽情享受着那份静谧、安详,惬意得令人妒嫉。我想,作为人类的近亲,它们对“家”的概念定然有着同样深刻的体会——那座岛屿,就是它们的一个自然、和谐的村落;而坐得离它们最近的猴子,无疑是它们的家庭成员;在耳鬓厮磨、同出同归的漫长岁月里,在猴的王国中,是否也演绎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动人故事?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故地重游。在一份满足与惆怅互相交错的复杂情绪中,但见蓝天、青山、碧水、暮霭、晚霞早已交织成一幅美伦美奂的图画,顿觉天地之苍茫,感叹一己之渺小。徜徉其中,虽非高僧,却也似能参透许多人世的玄机。
别了,梦中的千岛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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