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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西 之 梦 文/郑玉超
 

 

 

    在我的记忆深处,藏着一个梦,这个梦久久引牵着我,使我常在深夜梦回那片我深爱的土地。在我国广漠的大西北,有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甘肃的安西县,我永远忘不了每当夜幕降临时,闪烁在那片热血沸腾的移民区土地上的点点灯光。

我在兰州大学读书的时候常去安西县。安西位于甘肃省河西走廊最西端,因其地理位置的缘故,风多且大,但凛冽的风丝毫没有动摇和影响它在我国历史上的重要军事地位。作为古代丝绸之路上的一个边塞重镇,安西境内目前尚存有长约143公里的汉长城,54座烽燧和三处城障,有的虽历经千百年来的风吹雨打,可至今仍以巍然的姿态屹立在茫茫的戈壁荒漠之中,在斑斑驳驳间你依然可以想见当年的金戈铁马和刀光剑影,依然可以感受到当年刀兵相见的“寒气”。

我第一次去安西时,导师张志良先生就告诉我,它因风大、风猛、一年中有风的日子多而闻名于世,被世人称为“世界风库”,提醒我去的时候衣服一定要多穿点,也要多带点。我不经意地想起了王维的诗,他在陕西渭城为他的朋友饯行而作的《送元二使安西》,那诗以独特的方式送别老朋友:酒醒过后,西行阳关就难以听到老朋友的欢声笑语了。诗意之外,我对安西的最初印象尽是萧条寒冷空旷。我想安西不仅仅是冷,定还是个贫穷落后的不毛之地。对它最初出现在我的梦中,是那样的荒凉和孤寂,我一点也没有感到惊奇,倒觉得不过是久违的去处罢了。

说其风大风多风猛,我是“身”有体会了。当地有这样的话,安西一年只刮一场风,从初一到年三十。安西境内绿洲为面积大其十余倍的戈壁、沙漠和秃山所包围,全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刮8级以上大风,最大风力甚至达12级。记得还是9月初,那里的风出奇的大,气温也让人感到出奇的冷,因导师张先生的提醒,我穿了厚厚的毛衣,才没有饱受寒冷之苦,而我的师弟就没有我幸运了,他认为安西的天气应该和兰州相差不了多少,结果这个出生湖南的湘伢子,到了那里之后,才真正见识到冷彻肌肤、冰气透骨、咆哮怒吼的风的厉害。安西的风会拉起很大的灰尘。移民区的很多土地刚刚开垦,我们常常说“绝尘而去”,在这里乘车你会发现“尘不绝灰不去”,卷起的烟尘会像尾巴一样,一直尾随着你,甚至你出了一两里之外,向经过的远方望去,烟尘滚滚,你真的无法轻易和它道再见。

我当初的对安西的猜测犯了一个错误。虽然比较冷,可我不该产生安西会受人冷落的错觉。实际上,它是名副其实的甘肃粮仓棉花基地瓜果之乡。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安西很多农民家庭的富有,不能不让你为之侧目。我去过那里的一个乡镇,盛产棉花,农民家里住房都很宽敞,有的家庭甚至有几辆摩托车,家里人走亲串集方便得很,做农活时也骑着,倒不是为了炫耀其富有。安西有着丰厚富饶的土地,但还有许多土地因碱性较大,人烟稀少,尚未得到开垦和利用。

在我们中国,土地历来是农民的命根子。在甘肃,与安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仍然有很多地方如积石山县、东乡县和岷县,荒山多耕地少,仅有的一点土地也非常贫瘠,农民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贫困程度可想而知,“根子浅”命却很要强,他们拥有自己的梦想和不懈的追求,这曾给我的心灵很深的震撼。那一年,岷县的穷山沟里走出了一名大学生。在惊叹的同时,了解情况的人告诉我,这个学生的家距县城三十余里,父亲体弱多病,读县中的他每月回家一次,完全是步行,因为他舍不得用父母给他的一点钱购买车票,回家也只是为了带点土豆,改善一下伙食,说是如此,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填补一下饥饿的肚皮而已。贫瘠的土地没有让他对生活失去希望,贫困的生活也没有扑灭他对梦想的追求之火,相反他发誓要改变这一切,考上大学,学习更多的知识,将来要用自己的双手来让自己的家乡富裕起来。在乡亲的资助下,通过高中三年的奋力拼搏,他实现了自己的第一个梦想,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在即将移居安西的时候,他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流泪了。我在心底里默默地为他祝福,也默默地祝愿他不久的将来能够实现自己的第二个梦想,用自己的知识使新建设的家乡——安西早一天富裕起来。和他家庭情况类似的学生很多。这些在贫瘠土地上日夜操劳拼搏的人们,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他们渴求早一天富裕,盼望早一天告别贫穷,这就是他们生生不息的希望,也是他们为之奋斗不止的梦想。

我们国家一直极为关注西北地区生活在贫困之中的人民,始终高度重视他们的生存与发展,经过一系列积极的努力,想方设法争取到了世界银行贷款,从1995年起,这些身处贫瘠之地的农民就开始有计划地向安西等地转移。安西成为点燃了他们生活的希望之火。他们拖家携子,跋涉几百里到安西定居,他们用勤劳的双手灌溉冲刷刚刚开垦出来的碱性较大的片片土地,拔掉曾经生长在荒凉土地上的生命力极强的骆驼刺,开垦出了一片片充满活力、充满希望的土地。很快的,在安西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陆续飘起了炊烟,晚上开始有了点点灯光,这些灯光渐渐地密起来,浓起来,重叠起来。这片荒凉的土地获得了新生,这片曾经沉睡不知多少年的土地从梦中醒来,又重新长出了希望。

我的导师张志良先生承担了世界银行资助的甘肃移民课题研究,使我得以经常接触踏上安西的这些移民,和他们交朋友,近距离了解他们的生活,零距离体验他们对生命的感动。在那片曾经荒漠的土地上,安西已从梦中醒来,夜晚点燃的重重叠叠的灯光,不仅仅是她生命力的一种自然扩张,更是新希望的一种张扬一种奔放。曾几何时,安西的那些曾经沉睡的土地上,只有一种叫骆驼刺的植物作为苦行僧,凭借着天性和坚韧,征服着荒凉和孤寂,以一点点的生命才没有让人对这片土地以“死寂”论之,才没有从人们的视线中流失。当这片土地上有了这些开拓的移民,它才得以从沉睡中重新苏醒,在人们的视线中又重新焕发出无穷的生机和活力。这些移民们用更多的辛勤更多的汗水更多的付出,来开垦她,来灌溉她,每每想到那些热血沸腾的移民们,每每想到那些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我的心中总会想起“披星戴月”这个词语。也就在安西那片开垦的移民区,一个姓马的回族老移民,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块土地上什么都可以缺乏,但我们不能缺乏信心。”

是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信心,因为没有了信心,也就意味着没有了一切。在作别西部的许多日子里,我在梦中还常会感觉到西部的冷,西部的荒凉,西部移民区的猎猎风响。安西的点点滴滴,安西移民奋斗不息的精神,安西曾给我留下的许多美丽记忆,永远地流淌在我生命的最深处。什么都可以缺乏,但不可以缺乏信心。我不断地用这话校正我自己,提醒我自己,告诫我自己,也鼓舞我自己。

我也常常在想,安西傍晚时分的点点灯火,唤起了那些可贵的移民们对未来生活的种种美好的向往,也给了他们为之奋斗的力量和光华。我也会常常在梦中回到那片土地,回到那片曾经荒瘠但充满神奇、曾经沉睡但历史深厚的土地,常常沉醉于对她的思念,心的翅膀在浓烈的酣睡和思念中期盼着早一天飞越她的天空。如今,那里夜晚的灯光一定更密了更浓了更加重叠了,安西的那些我可敬可亲、勤劳朴素、淳朴善良的移民们,那位已经从大学毕业的从农村出来的学子,还有那位年长的老移民,在思念的梦乡里,我想问一句,你们现在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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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录入:郑玉超    责任编辑:胡玲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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