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不应该冒充一条大狗的模样,一个人跑到马路中央,傻子似地认为司机不敢撞你。
你错了,司机不但撞了你,而且连把车停下来看你一眼都没有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扬长而去了,现场只留下了你一堆惨不忍睹的尸骨,任晚风孤零零地吹扫。
据大家事后猜想,当时那位司机应该看到你了,而且也鸣了喇叭。他原以为你会象一只普通的成人的狗那样,听到后就立刻让开。我们知道你仅仅出生两个月,身体与智力都还没有发育完全,但司机他并不知道啊。你尽管长着一副假大个子,外表看来粗壮、结实,几乎可以把你当成一条大狗来看待,事实上,你还听不懂喇叭的声音,更无法知道那是让你让开的信号,否则危险就要降临了。所以,你就这样在毫无知觉中命丧了黄泉。
全家人着实为你伤心了好长一阵子。大家一提起你来,眼睛都红红的,都忍不住要在眼前浮现出你挺着肉滚滚的腰身,叉拉开肥胖的四肢,在厂里的空地上跑来跑去的可爱模样。你也许不知道,你那可爱的模样在那些时日中给大家带来了多少的欢乐啊!大家都喜欢在有事无事的时候,逗你玩上一会儿。婶子更是心疼你,常把你的父母撵开,偷偷地给你做一些好吃的食物,时常看你吃食时蹲下来用手抚摩一下你身上柔软的毛发。
现在,大家仍如往日一样在厂里不停地忙碌着,可你的身影在哪里呢?这一切到底怪谁呢?是你的宿命吗?
你生下来不久,我们就猜想你长大后肯定是一只十分温顺可爱的狗。因为我们曾仔细地端详过你,发现你长着一副宽大的身架,披着一身茸茸的黑毛,面容看起来比你的父母还要憨厚、老实。那时你静静地趴在窝里,磕支着下巴,微慢地转动着你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模样儿十足象个安静顺从的傻小孩。正因为如此,我们大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你,把你当成宝贝一样,特别是婶子,更是怕你冻着了、饿着了、睡不好了,总是弄最好的饭食放在你的面前,把你的窝收拾得整整洁洁干干净净,让你吃得舒适,睡得安心,过得满足。后来仔细想啊,你命丧车轮之下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婶子太把你当成一回事了,太娇惯你了,致使你不能早早地去独立判断一些事情,认识一些事物,整天好象白痴一般,还独自跑到凶险的马路上,站在路中央,车子来了都不知晓避让,以致酿下了现在这样悲重的苦果。
我们后来这样分析啊,倘若你当时知道避让,保全了自己,那么尽管你仅为一条狗,只是一种低下的动物,你的这条命也不能定位为卑贱,但面对着现在的这种状况与结局,我们只能把你的命定位为贱命。
现在想来,在这个世界上,谁真正在乎你呢?我们吗?你错了,我们至多为你悲伤几天,惋惜一阵子,而后就将各忙各的事情,把你彻底地抛在了脑后。因为按照自然发展的规律,你已经成为了过往,将有新的生命取代你。
我今天之所以哭,并写这篇纪念文章,把你的命定位为贱命,我想你不会怪我吧?如果你怪我的话,请你仔细想一想,在这个司机无良、霸车横行的时代,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条和你一样命运的狗离开这个世界。难道他们的命比你高贵吗?
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卑贱啊!
夏银龙
丁亥年春4月1日上午10时余于江苏省沭阳县 慕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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