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己二十六岁后的人生道路该怎么走的问题,前日在不经意间提起来,忽然感觉到很严重。
大学毕业两年,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考虑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问题。以前总以为自己还小,成日躲在父母的怀抱中,家庭皆由父母支撑着,衣食不虑,凡事无忧。
今年春节期间,母亲再三在我耳畔强调,说:“你今年都二十七了,现在还什么都没有,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啊?”
母亲喜欢算我的虚岁,所以老是出错。明明二十六,她非得要说二十七。不过,母亲的话却使得我陡然紧张起来。仔细思虑一下,屈一阵手指算来,竟发现自己离“男人三十而立”的距离已很近。在时间上,勉强说来也不过还有四年的光阴。
起先一段时间内,我仅翻来覆去狭隘地考虑用这四年的时间,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立起来。后来,我忽然觉得,只考虑这四年的光阴目光未必太短浅。三十而立后的道路,也需要一并加以考虑。
二十六岁后的人生道路,怎么去走?我想,首先得有一个总的目标、大的方向,作为指导;其次得有一个具体的细化的方案,以便实施;再次就是不断努力自身、提高自我,让自己确证能按目标和方案中规定的方式方法,向前行进。
关于总的目标以及大的方向,我已经想好并用笔记在了一张纸上,即是:“读好书、作好文;勤勉做事、平和做人。”至于具体的细化的实施方案,现时我还没有想好,即使想好了也无法一一列出,在此就先省略不提。
“读好书、作好文;勤勉做事、平和做人。”这一总目标大方向中,涉及到了四个具体的关系,即是读书与作文、读书与做人、作文与做人、做事与做人。
关于读书与作文和做人的关系,我想了半天决定选用一个“好”字。我总认为读好书是关键,其次才能作好文、做好人。关于作文与做人的关系,我很赞同林语堂先生在《做文与做人》中所论及的观点,文可以不做,人一定是要做的。先生同时还说:“一个人若不先在品格上、修养上下工夫,就会在文章上暴露其卑劣的品性……”先生这句话,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我很乐意引用他的话来表达我的观点。关于做事与做人,我分别选用“勤勉”和“平和”作为修饰词。至于其关系,与作文和做人差不多。先做好事,后做好人。做好事的前提需要勤勉,做好人的前提则要平和。
策划和走好二十六岁后的人生道路,其实就是要为自己搭建一个舞台,让自己在上面不停地演剧,演给自己看、给观众看。我希望也会竭力去做一名好演员、优秀演员,但好演员、优秀演员的评判标准却不在我,而在台下的观众。对于人生与演剧的关系,我曾思考过,不过始终认识的太肤浅。
不过语堂先生的认识,最终不知是打破还是加深了我的肤浅。他说:“我们的演剧的本能是根深蒂固的,所以我们常常忘记我们在离开舞台的时候,还有真正的生活可以度过。于是我们一生劳劳苦苦地工作着,不是依我们的真本能为自己而生活着,而是为社会人士的称许而生活着。”
“为社会人士的称许而生活着”的这种极端的可悲,倘若用在我的身上,或许会令我不服,甚而鄙视。事实上,我并不是一个独立特行的人,相反却具有极强的从众心理。所谓“读好书、作好文;勤勉做事、平和做人”,最终的指向还是为了获得认同,获得称许。于是,我时常想来自己是一名不被观众所承认的蹩脚演员,高尚却又粗俗地捧着剧本,一副青面獠牙、布衣长褂的吓人模样,于舞台上方来回不停地走动。
这样说来,我忽然觉得自己二十六岁后的人生道路设计与不设计,都是同样一回事。设计也是为了认同和称许,不设计至多少一点认同与称许,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观众而选择、设计与活着的。
有时,我恰恰又不这么想。走自己二十六岁后的人生道路,肯定会考虑观众的因素,事实上,考虑与不考虑皆可忽略。倘若我活六十岁,我还有三十四年的时间;倘若我活七十岁,我还有四十四年的时光;倘若我活八十岁,我还有五十四年的光阴。这些时间、时光与光阴,无论我怎么选择道路的走法,最终还是要把它们度过去的。蹉跎浪费也好,充实紧张也罢,还不都是为了自己,为自己不白来这个世界上一遭?
所以大多悖论的后面,转过来往往是正论。虚假的活着与真实的活着,都同样是活着。一个人选择的道路以及走法,由自己决定,无所谓成功与失败,荣辱与得失。
我二十六岁后的人生道路,选择的是一条通向作家的道路,目的不但为了观众的称许,也为了能获得更多的观众。至于观众最后到底会怎么评价,评价是好是坏,我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
夏银龙 07年春三月五日夜十一时于江苏沭阳 居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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