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茅房,特别是农村的茅房,总觉得不雅。但是当我每次看到农村的茅房,就忍不住想写一段文字,或许是出于对南通农村茅房的惊奇使然。 在没有去南通之前,我一向认为全国各地农村的茅房是一样的,至少说和我家乡苏北沭阳那里的茅房是差不多的,四面墙围加顶而成,侧面仅留够一人通过的门,后面一方坑或圆坑,加盖或不加盖,置于屋后。 去年年前在南通大学闲玩了几天。通大钟秀校区坐落在南通市郊,周围有一些比较富裕的农村。闲暇的时候,我便会转悠于乡村田野之间,领略一下南通农村秀丽的风景,错落有致的楼房和一望无际的田野相互交融,在感官上自是很有一番风味。沿着窄窄的弯弯曲曲的水泥路,我路过一户农家。这是很普通的一户农家,三层小楼,面朝东,水泥路从屋后蜿蜒而过。在路旁,紧挨着楼房不远,有一间三面用红砖砌成的看似堆砌杂物的“小房子”,里面堆放着一些稻草,中间放着一把破木椅子,椅面上的木板大多已经被抽掉,只留两块,一边一块。因为正对着路的这面是敞开着的,没有门,起先我便认为不过是储藏室之类的,在思想里并没有认为这就是农村的茅房,尽管我也看到了破椅子下面有一个圆形的池子。倘若是厕所,怎么能没有门并敞开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路呢?当看到一路上几乎每家都有这样的“小房子”并亲眼看到有人在里面如厕的时候,我才确信这确实是农村的茅房。我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把我的所见和惊讶讲述给我在通大的好友,他一笑置之。他说一开始也很奇怪,不相信这就是茅房,只到有一天早晨亲眼看见一个人拿着报纸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如厕的时候,他才相信并和我一样把这种惊讶上升到了顶点。 “自古以来,我国居民大多比较简陋、肮脏、破烂不堪,基本是‘一个坑两块砖,三尺土墙围四边’,北京的男厕多采用蹲坑式,妇女采用‘灰桶子’,即:一木桶,内放石灰或草木灰。” (南方网《厕所的历史变迁》)或许是各地的风俗及习惯的不同,故导致茅房上的差异。北京的男厕倒是和苏北农村的茅房形式上保持极大的相似性。记得多年以前,沭阳农村的茅房很多还是保留“一个坑两块砖,三尺土墙围四边”这样的古老形式,更有甚者,只仅仅是用席子或者树枝围起来,但总是挡的严严实实的。随着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农村砖瓦、楼房的兴起及普遍,茅房也逐渐变化成为现在的模式。但比起城市里高级的厕所来,农村的茅房依旧还是显得脏臭和寒碜。说到古时的茅房,倒有一个典故。据说,春秋时晋国的国君晋景公姬獳是被茅房活生生淹死的。这老先生是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一代国君,上了年纪,多少得了点老年病。晋国的一位算命先生跟他说:您老啊,活不过今年吃新麦子的时候了!姬老先生一听当然不痛快了,到了当年新麦子下来的时候,把算命的招来,捧着饭碗说:你看,你说我活不到吃新麦子,我这就吃给你看。不过,你得先给我死,谁叫你算得不准!说罢叫人把算命的推出去砍了。姬老头子端起饭碗,刚要吃,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跟左右说,不成,我得先去上趟茅房,说着放下碗出去了。左右侍从左等右等,饭都凉了,还不见国君回来,分头去找,宫里哪儿都找不到。最后,在茅房,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姬老先生,原来他掉进了粪坑里,早被淹死了。后来还有人赞扬说,姬老先生可能是第一个“殉难”于茅房的帝王。
现在的茅房肯定是淹不死人的了。在各地农村,茅房肯定是家家都得有的,不过是形式上略具差异而已。农村很大一部分人已经不再随便把背人的墙角、树下和野地里当成是茅房,而是自觉地遵守如厕的规则,这已经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文明的进步。我没有具体考察过南通农村的风俗习惯以及这样的茅房的历史,对这种形式上的农村厕所仅保留一种尊重上的认同。如果是来自沭阳的农民来南通农村找茅房,除非是急了,否则是绝对不会进去如厕的,即便进去了,也是红着脸出来的。 这或许就是茅房的差异导致了心理上的差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