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 令我最难忘的莫过于“抢”鞭的趣事了。
这里所说的“抢”,一点也没有贬义之意,这样称呼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突出当时的情趣和热情。
农历三十年晚,几乎是一夜未睡,在左顾右盼中,时钟终于敲响了十二下,新春的第一天到了。外面零星地响起了鞭炮声。这好像是我们早就定好的暗号一样。
预先约好的小伙伴们开始行动,按昨晚布置好的任务,各人相互“串连”,为了暂不惊扰睡梦中的大人,我们私下还设置了暗号,如吹口哨、击巴掌等。
外面真冷,天灰蒙蒙的,凋零的枯枝上下满了寒霜,然而我们心中那火火的热情却丝毫不把寒气放在眼里。“快走啊!”不知谁家首先开“炮”了,传来了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伙伴们打着电筒你追我赶、叫喊着循声跑去。每个人手中不是拿着手电筒就是提着马灯,远远望去,仿佛是一条晃动的光带。
鞭炮还未炸完,四周已站齐了我们这些热情高涨的“小兵们”。鞭炮在我们的中间噼哩啪啦地响个不停。光随声出,鞭炮的火光一闪一熄,紧接着响声的是烟雾,呈圆形从地面旋转着飞上了天空,这就是被我们常说的“电光雷”,被炸碎的纸屑如天女散花般从天空中纷纷飘落,就好像雪花一样点缀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远远地围着挑着鞭炮的人站成一个圈,每个人都显得蠢蠢欲动。响声刚停,我们便一拥而上,从碎纸屑中寻找着那些没炸的有芯或无芯的鞭炮,响过鞭炮的地方瞬间成了一个人生鼎沸、亮如白昼的灯光海洋。
到东方亮出鱼肚白时,东一枪西一炮的“游击战”已把我们搞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副狼狈相。新年刚穿的新衣服总会沾上一些泥士,但母亲也不会责怪我们,毕竟是新年吗,大年初一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我们收获的虽只是一袋子价值不大的鞭炮,但兴致却很浓,心里也感到快活得很。吃过大年初一的饺子后,我们就会在一起比比谁“抢”的鞭炮多,并且还要把它分类,有芯儿的放在一起留着慢慢放,没芯儿的干脆就扒了它们的皮,把火药倒出来,用火点着让它们嗤,只听“哧”的一声,就会冒起一团黑烟。
长大后,我才感觉到“抢”鞭炮是很危险的事情,不过还好,在我的记忆中,伙伴们没有一人因抢鞭炮而受到鞭炮的伤害,这也是长大以后让我很庆幸的事。小时候图的只是热闹,大人也常说有危险,但我们一直没放在心上。
如今,儿时的伙伴都已长成了大人了,再也没有人对那几个鞭炮感兴趣,当我们对着一大盘鞭炮,能在大年初一早起来放也就不错了。村子上与我们儿时年龄相仿的小孩也没有我们那时“抢”鞭的热情了。家家户户除了买了年关用的鞭炮,还为各家孩子买了许多放的礼花,谁还对鞭炮产生兴趣呢。经济条件好了,在农村,各家各户无论如何也要放上一挂,增强一下喜庆气氛。在城市,许多地方都禁止了春节燃放鞭炮,我看这也是好事,是人们过年观念在变化,是人们的素质在提升。我想,不久的将来,过年的时时候,不管在城市还是乡村,也许就少有鞭炮的声音了,然而过年的气氛还会是一样的浓郁,写春联、贴门对的习俗是不会被人限制的,再加上置办的那么多年货,我想对于过年来说,这也就足够了。
春节,一年一度,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儿时过年的情景已成昨日长风,难以再现,怀念之余,只好让记忆好化作一只写满思念的小船,让她永远驻留在心灵的港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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