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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中,谁来接你回家 文/耿小娟
 
 十五年前,我和弟弟去田野里捉鸟。傍晚，惊雷伴着暴雨，轰隆而来。大大的雨点，又急又重地砸在身上，打得头皮像被指弹一样发麻。我和弟弟躲在一棵大树下，恐惧地抱着树干，随着撕裂天的雷电，歇斯底里地叫喊。母亲奇迹般地出现了——她是如何在茫茫的田野中找到我们的，至今仍不得而知。我们手拉着手，像三个刚学溜冰的人，滑稽地在被雨浇得稀滑的野道上滑走，摔倒、爬起、再摔倒。风拉扯着我们，让我们在通往河边的路面上，留下了长长的、挣扎的轨迹。
    十年前，一场大雨淹没了公路的河渠。只露出大半截树桩的水面上，分不清哪是河，哪是路。母亲带着狗在夜幕中上路了，她呼唤着狗，仅凭狗在深水中刨走发出的声音来辨别方向。因为母亲，她的眼睛在夜晚是看不到东西的，这是在月子里，看护生病的我，几天几夜没合眼落下的病。当母亲到达那所乡村中学时，老师正在给每个学生安排住宿——女同学住宿舍，男同学睡课桌。至今，我仍记得，老师见到站在没膝深水中的母亲时，那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三年前，一场没有预报的雷阵雨突袭小城。所有老师被困学校，学生倒被接得一个不剩。大家正诉说着长大没人疼的烦恼，母亲出现了，卷着裤脚，拿着伞。我像个爱炫耀的小孩子，搂着母亲回家。
    几天前，我下班时遇上台风、暴雨。台风将我连人带车掀翻在地，在我面前挂上一幕沙土帘。我吐掉满嘴的沙，紧闭着眼，感觉到自己置身于一束束灯光，与刺耳的刹车声中。我眯着眼,跑进吉凶难卜的沙土帘，不敢做任何停留。因为我看到，台风把两头牛大的水罐从楼上卷下来，扔到地上，摔得像个被踩扁的易拉罐；将太阳能吸热板从混凝土中拔出来，砸穿平房的屋顶；冰雹也奇迹般地在这盛夏出现，砸碎商场、大厦一整块、一整块的玻璃。我奔向家，看到公寓边上，一对对的父母，冒着生命危险在等自己的孩子。一旦看见，便哭成一团。我也哭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忘了说了，两年前，我离开了母亲的“牢笼”，自由了。但从此，再也没人在风雨中，接我回家。
   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一种爱能胜过母亲对孩子的爱，永恒、无条件、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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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录入：耿小娟    责任编辑：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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