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人生 文/仲利民 大学毕业后,我来到现在谋生的这个城市。从拥挤的谋职者中脱颖而出,得到现在这个单位招工者的青睐,我得以签下三年的用工合同。我心里明白,单位租用我三年时间为他们劳动,我也在出租自己的三年中得到了应得的报酬,用来支付我眼下生活的必须。我为自己再也不用向苍老而又贫穷的父母伸手而暗自欣喜不已。房子是租来的,远在郊外,从窗户可以看到青青的麦苗,甚至有流窜的狗与奔跑的鸡,但是我再也不用担心置身乡村之中,我每天工作的方向是奔赴城市繁华的所在。 后来,女友不愿与我两地分居,义无反顾地投奔我而来。她说什么也不愿住现在这个鬼地方,她敝着好看的小嘴说:“这哪是人住的地方?”我佯装生气,难道我不是人吗?女友朝我做了个鬼脸。 刚刚好转的经济,为了重新安个漂亮的小窝,又恢复拮据状态。我知道,现在这所虽然漂亮的房子,她仍然不属于我们的,她只是我们用钞票暂时租来的,让我们可以在其中住上一段时间,时间的长短根据我们付出的经济代价多少来决定,一年或者二年。 女友和我不一样,她这个新潮一簇需要紧紧跟上时代的潮流,可是我们缺少的是钱,怎么办?租吧!电脑是租来的,冰箱是租来的,就连我们经常看的书与碟都是租来的。物质生活在瞬间极度丰富起来,可是每月辛苦所得的薪水大多付了租金。有时哪里出了点预算外资金,钱就会捉襟见肘,这时我们两人往往会面对现实叹气或者争吵,租来的物品让我们在短时间感受到幸福与快乐,可是这些东西的产权毕竟不属于我们,内心里时时有一种危机感,缴租金那刻好像一道关卡,刺激着我们的尊严。 女友有时候会厌倦这种日子,自言自语似的问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生活呢?”我知道女友想要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不必担心别人来打扰,也不怕别人来收房租。可是我们两人每月的薪水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千,生活已让我们丢掉其中的一半,还要给父母一点生活费,还要对付不时冒出来的人情消费。虽然新建的楼盘如雨后春笋,可没有哪一幢是属于我们的啊! 理想与现实的距离总是很遥远。女友往往会在对我们未来的生活感到失望之际,又有点无可奈何地发着感叹:我们单位的头儿婚姻挺好的,不知为什么说散就散了?好像房子的租期到了,说搬就搬走了。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女友的话深深地撞击了我的心。我们每个人喜欢的是自己的灵魂,可是不得不为躯体而四处奔波、劳累。是不是身体这个躯壳也是我们灵魂租来居住的房子呢?60年、70年,抑或80年,或者更多,一旦租用的日期到了,灵魂就悄然飞奔离去,再也不受物欲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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