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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说“厚黑学”

发布于:2019-05-22 21:5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霞光

  我们自呱呱坠地,就是懵懂入世了。三字经开篇直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是说:人出生之初,秉性本来都是善良的,天性相差不多。但后天的教习不同,彼此的习性便有了巨大差别。事实上,这种习性上的巨大差别,完全可以是天壤之别,就如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与人类渣滓下三流之差别,甚至是人兽之别。有“吃人饭不说人话”或“说人话不做人事”的;有“披着羊皮的狼”,也有“人面兽心,禽兽不如的东西”。这说明,做人是该有个起码准则的,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还得不断地接受教习,不断地自我进化。

  可是,历来人们对人的评价总是以善恶来分的。有人信“人本善”,有人以为“人本恶”。信“人本善”,到头来不理解恶人,怎么会作恶多端而成为恶人的。甚至唾骂他们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东西!信“人本恶”者以为,善良顶什么用,良心值多少钱一斤?你善良你老实,其实是你的无能。殊不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恶”是人的天性。以为“人本善”,其实是老迂腐,活白痴!也有恶到尽头,自食其果时幡然醒悟:我怎么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那么,到底是“善”的无能,还是“恶”得有理呢?

  科学研究表明,人类是由普通动物进化而来的;人类的遗传赋予人类自婴儿起,就具有人类的基本特质,但人类终究还是动物。因而人类自然而然地,仍然具有动物的一些基本习性。诸如自私、贪婪,甚至野蛮、残暴。因此说“人本恶”,也不无道理。就这方面的言论或专著也如“人本善”一般车载斗量,据说首创于荀子。窃以为,近代李宗吾先生的《厚黑学》,可谓是反映“人本恶”的经典之作。其中种种损招、怪招、绝招,将“人本恶”发挥得淋漓尽致,几可惊天地而泣鬼神!《厚黑学》指出:“上天生人,给我们一张脸,面厚即在其中,给我们一颗心,而黑即在其中。”更有“宗吾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厚黑也者,其为人之本与!”岂不是说“人本恶”,“恶”得有理吗!

  但宗吾先生却不肯承认。直到先生后来发明《心理与力学》时,才说“他的厚黑学,实在说,是渊源于荀子性恶说的”,却又否认“觉得这种根据的不满足”,以为“人的天性,以‘我’为单位”(我们不妨称之为“人本我”说)。先生之所以否认厚黑学出于“人本恶”,我想,一是故意回避。因为自荀子以后关于“人本善”还是“人本恶”一直争论不休,没必要陷入这种无休无止的无谓争论之中。这在先生的《心理与力学》中也有了注脚:“把牛顿的引力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应用到心理学上,把心理物理,打成一片去研究,岂不简便明确吗?何苦将性善性恶的名词,哓哓然争论不休呢?”二是不能承认“厚黑”就是恶,甚至“宗吾曰:厚黑之道,高矣善矣”。却是为何?试想“厚黑”为“恶”,如何登得大雅之堂?又如何能被世人所接受而大行其道呢?莫若“人本我”,是善是恶尽由你自己去甄别。不过,信我厚黑学(骨子里是“人本恶”),可以称雄称霸。不信厚黑学,到头来“箪食豆羹不可得”,饿扁肚子也是活该!

  “人本我”说,是宗吾先生在《心理与力学》中提出的。先生针对孟子的“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举例质疑:“试请一位当母亲的,把她亲生的孩子抱出来,当众试验,如母亲抱着他吃饭,他就伸手来拖母亲的碗,若不提防,就会把碗打碎,这种现象,何尝是爱亲?又母亲手中拿一块糕饼,小孩见了,就伸手去夺,如不给他,放在自己口中,他立刻会伸手从母亲口中取出,放在他的口中,这种现象,又算不算爱亲?当小孩在母亲怀中吃东西的时候,哥哥走近前,他就推他打他,这种举动,又何尝是爱兄?五洲万国的小孩,无一不如此。”提出了“人本我”的假说。又指出,“人心之私,通常才有引力,‘私’字之除不去,等于万有引力之除不去;如果除去了就会无人类,无世界。”这几乎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见先生的“人本我”说,实质说的是“人本私”。却遮遮掩掩地说:“私字留着,又未免害人”。于是用人的好、恶来比喻人对世界的“向心力”和“离心力”。从此,只将“私”字隐去不提。其实,以个人之好恶来理解和接受世界,不是自私又是什么?先生如此说,概是为了避开世人“私乃万恶之根源”的指责吧?觉得先生的遮遮掩掩,大有为厚黑学涂脂抹粉之嫌。

  无论如何,不得不信服宗吾先生《心理与力学》原理的建立,使先生实现了从厚黑学的“思想由破坏而走到建设方面的转折(宗吾先生语)”,最终将宗吾先生的理论以物理与数学的方法固定下来。就觉得先生的《心理与力学》理论,几可与“牛顿引力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相媲美,使先生的理论行走天下,出国留洋而誉满全球!同时,该理论还有理有据的解释了孟子的性善说与荀子的性恶说,使宗吾先生的理论进入中华传统文化的历史链条,也使宗吾先生本人骤然位于孟子与荀子之列。也许有一天,人们是要改称李宗吾先生为“李子”,甚或称李宗吾先生为“李圣人”,是要立庙供奉起“冷血馒头”来的!

  然而,如先生《厚黑学》中所披露的《求官六字真言》、《做官六字真言》、《办事二妙法》等的种种损招、怪招、绝招,实在是黑在其中,恶在其中的。究其原因,《厚黑学》的诞生,终究是如先生所说“渊源于荀子性恶说的”,一味地从人性之恶扩充起来,而得出的人的种种劣行。于是有厚黑之道,于是有厚黑学。或许先生的本意,也只是在于讽刺与揭露,以警示世人或“以供医家研究”,这也确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倘若以先生发现的“厚黑”之道,还治“厚黑”之人之身而以毒攻毒,也还说得过去。但或是笔者杞人忧天,正不知目今有多少仕途学子,蓦然坠入先生厚黑学之情网,正孜孜以求日夜习练;又更不知有多少厚黑学之学兄,早已在官场里大行其道。倘使这些学兄、学弟一起切磋起来,人人都从先生所教,大家一起“厚黑”起来,并不断地加以发扬光大,于社会于人类或许总不是什么善事。窃以为,先生的《厚黑学》远非《心理与力学》可比,终有教习人使“恶”之嫌疑。厚黑之学,了解或可,专攻有害。倘用以教习国人或世人更非良方。

  我们不妨依宗吾先生之“人本我”说,“我”就是我。“我”原本并无善恶,其实也根本没有善恶的意识。是善是恶或为善为恶,皆因后天使然。或缘于家庭、社会。就如小孩子本不会骂人,小孩子骂人,都是“娘老子”教的,原本并不知道那是在骂人。“娘老子”喜之以为“善”,恶之以为“恶”。然而,天造就人而使人有欲,如“食、色、性”等,这也或正是宗吾先生所说的“人心之私”。但此等之私,你有我有大家有,甚至动物亦然。实乃天道公理,非为恶。相反,保全生命之私,正是我们人类的天责,应视为大公,是大善!就如当今的“最低生活保障线”,就如“天下为公、民主自由、人人平等”,就如“自由恋爱、婚姻自主”等等。所以在正常的社会里,我们可以拥有合法的私产,可以享有合理的公众权利和应有的名誉地位,当然也可以拥有合法配偶和家庭。但,若是将人欲无节制地扩充,便成了恶!就有“为富不仁”、“男盗女娼”、“杀人越货”。便有“沽名钓誉”、“欺世盗名”、“假仁假义”。也有“欺男霸女”、“奸杀淫乱”等等之恶行。

  西方文化的最大收获,就是推动了人类的技术革命。使人类的科学技术越来越发达,高科技产品越来越丰富,也使人类的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裕,这本无可厚非。但同时也极大地释放了人类的私欲,并因此推动了人类精神领域的“革命”,也客观的进一步挖深了人类的“欲壑”。于是有环境污染、地球的荒漠,也有毁灭性的自然灾害;有资源掠夺,也就有大规模的人类战争。倘一任其“私欲”无节制地扩张,人类或将最终毁灭人类自己,乃至整个地球而未可知。目今世界,假使大家再一起“厚黑”起来,我们拿什么来拯救世界?

  窃以为,保全生命的正常私欲,是善,必须倡导,这是人类的天责;无节制地扩张私欲,就是恶,必须节制,这是人类应有的觉醒。为了人类的生存和长久的发展,必须克服人类自己的私欲膨胀。

  正如古人所云“欲有情,情有节。”或许,将来能真正拯救人类拯救世界的,不会是西方文化,更不会是先进的技术,而是中国的传统文化,也包括“子曰诗云”。信不信?你不信我信!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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